第159章 贵女们天生好演技（2/2）

四目相对，盛云溪眼底那份不自在稍稍淡去，冲季墨略带感激地飞快勾了下嘴角，似乎松了口气，那份属于世家千金的骄矜迅速消退了几分，重新流露出对季墨的依赖和对眼前乡景的不改好奇。

“咿呀！你们都干什么呀！”盛云溪嘟起红唇，眼神“懵懂”地扫过众人，尤其落在蓝氏那惶恐万分的脸上，语气娇憨得近乎刻意，仿佛刚才那震撼的场面与她毫无关系，“跪什么跪？吓死个人啦！伯娘！快看我的手！这乡下风好冷，吹得溪儿手都冰啦！还是伯娘你手暖和！”

她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用自己那只柔软的小手用力搓揉着蓝氏粗糙冰凉的手，甚至还把自己的脸蛋凑近蓝氏的手背蹭了蹭，像只寻求庇护和温暖的幼兽。

她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清澈得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歪着头对蓝氏“傻乎乎”地强调：“伯娘啊！刚才不是都跟您说了嘛？喊我溪儿就好！别什么小姐大小姐的，听着多生分！

我这人笨得很，规矩什么的都不懂，就爱热闹！墨妹妹可跟我说过，我也是季家闺女的！” 她说完还“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吐了吐舌头，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家里宠坏、有点呆气的普通小女儿，刻意抹平了那份身份带来的巨壑。

这一番“痴傻”表现，再配上她故意显露的亲昵和娇憨，效果立竿见影。

那令人窒息的距离感仿佛被她“傻里傻气”的表演凿开了一道缝。

蓝氏被她蹭得手背发痒，冰凉的手心也渐渐被捂出热意。听着这身份尊贵得吓死人的小姑娘，一遍遍强调要当“闺女”，口口声声喊着“伯娘”，还把自己冰凉的手塞过来撒娇取暖……蓝氏那被身份砸晕的脑袋终于开始缓慢运转。她低头看看手里那双富贵人家才能养出的细嫩小手正用力搓着自己的手，再抬头对上那双“不谙世事”、“充满依赖”的大眼睛——在痴傻”也是高门贵女啊。

巨大的惶恐之下，一丝丝近乎“受宠若惊”的感觉悄然滋生，紧绷僵硬的肩膀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哎…哎！溪…溪儿…”蓝氏的声音有些发飘，带着十二分的不确定和小心，但终究是顺着盛云溪的意思喊了出来，没再称呼“小姐”。她的手下意识轻轻回握了一下那主动伸过来的“贵手”。

众人都偷偷看着“傻笑着”盛云溪，心里那份巨大的压迫感虽然还在，但也确实被这份刻意为之的“平易近人”冲淡了不少。至少，不会觉得连呼吸都沉重了。

地上的元嬷嬷慌忙把头重新埋低，心里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季家大姑娘这本事…真是…了不得！

季墨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看着盛云溪像只粘人的小猫蹭在蓝氏身边喊“伯娘”，看着她“傻乎乎”地无视了所有等级的鸿沟，心底那根绷紧的弦总算略松。

她顺势上前，对着眼神复杂的家人笑道：“娘，爹，你们看吧？我就说溪姐姐人极好，最没架子了。她小孩子心性，就爱热闹，你们也把她当家里多出的一个淘气丫头就好，不必过分拘礼。元嬷嬷，你也快起来，帮忙张罗午饭去吧。折腾一路，大家都饿了。”

她将“小孩子心性”和“淘气丫头”这两顶帽子给盛云溪这“痴傻”行径结结实实盖了上去，给了众人一个心安理得的台阶。

蓝氏拉着盛云溪微凉的手，那手心传来的娇贵触感和少女依恋的温度奇异地交织在一起。看着眼前这张漂亮却故意傻笑的脸，再看看季墨平静中带着安抚的眼神，蓝氏终究是狠心把那份天大的敬畏暂时压了下去。

她努力扯出一个算是宽慰的笑容：“好，好！溪……溪儿，这乡下风就是大！快，快都进屋！伯娘给你们冲甜水！都别愣着了，帮墨姐把行李归置归置！大树！快把院门关上，挡挡风！”

随着院门“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目光。堂屋里重新响起了脚步声、说话声和蓝氏刻意提高的招呼声，似乎想要用这忙碌的热络驱散残余的寒气。众人低着头麻利地开始干活。元嬷嬷哆哆嗦嗦地爬起身，垂着头不敢再看任何人，像一道灰影溜进后厨帮忙，心里还在打鼓。

盛云溪脸上的“傻笑”悄悄收敛了几分，换上一种更温和的浅笑，紧挨着蓝氏进了温暖的堂屋，仿佛刚才那个掀起身份巨浪的人不是她一般。她瞥了一眼季墨，丢给她一个“看我的！”的得意小眼神。

第一步，总算是踩稳了。盛云溪用她特有的方式，暂时把这柄悬着的利剑变成了一个插着花的藤筐，笨拙地悬在了季家这简陋的房梁上。京城贵女们都是好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