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平乐十八酿 平危机(1/2)

厚重的门扉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也仿佛将这个宽敞的雅间挤压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牢笼。左天青掌心微汗,不动声色地微微上前半步,垂首敛目,静待雷霆。

季墨喉头的干渴烧灼着神经,让她忍不住轻轻吞咽了一下,细微的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她强迫自己挺直背脊,目光不再直视那尊贵的主位,却也没有卑微地垂下。

空气依旧凝滞,只有香炉的烟气在短暂的顿涩后,重新开始极其缓慢、纤细地向上飘散,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轩辕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紫檀扶手,那冰冷的触感也无法平息他胸腔内翻涌的狂躁。方才季墨那一连串剜心刺骨的反问,在他脑中反复回荡——银子?朋友?信任?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漂亮的凤眸里,之前狂怒的风暴诡异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狼狈。那目光缓缓扫过左天青隐含戒备的姿态,最终定格在季墨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袄上。

“知道为何留下你?”

“……我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想不通,为何殿下总是针对我!”季墨抬起了头,声音带着过度嘶吼后的沙哑,却没有迟疑。

片刻后,轩辕璟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非但没有任何暖意,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底发寒的嘲弄:“呵,活下去?为了活下去,胆子倒是比斗还大。连皇子都敢指着鼻子骂。”

左天青心猛地一紧,刚想开口替季墨描补两句,却听轩辕璟话锋陡转,那嘲弄仿佛凝成了冰:“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都这样?”他的视线移开,投向紧闭的窗外,声音低沉下去,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责问整个世界,“把…把你们这所谓的‘率真’、‘坦荡’,当作无往不利的武器?以为吼出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真话’,就能让上位者羞愧?反省?呵……天真得可笑。”

季墨袖中的拳头猛地攥紧,指尖几乎嵌进掌心。她能听出对方话语里那种根深蒂固的、视底层挣扎如草芥的轻蔑。

“殿下……”左天青试图插话,额角已有冷汗渗出。

“你闭嘴!”轩辕璟骤然低喝,带着被冒犯的烦躁。他重新看向季墨,目光锐利如刀:“孤问你!方才那番慷慨陈词,多少是真心话?你要知道换个人,命早没了!故作姿态搏一个不畏强权的‘美名’?嗯?”

这话极其诛心,将季墨方才那因被逼到绝境的爆发,扭曲成了处心积虑的算计。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怒火直冲季墨的头顶,瞬间烧干了喉咙的灼痛。她猛地抬头,那双红肿的眼睛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不再是愤怒,而是淬了寒冰般的尖锐:“殿下!”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

“您高坐庙堂,自然不知一粒粟米对贱民而言重过千钧!更不知为了一日两餐,我们能受多少白眼、屈辱!什么美名?什么筹码?殿下!在快要饿死的人眼里,能换口吃食的手艺才是命!

跪着爬着也要求一条活路!但我的膝盖,只为这身皮囊屈服!它们能跪天地恩赐,能跪父母生养,能跪这山河水土予我一息尚存!但它们,不跪无缘无故的轻贱!”

她胸膛剧烈起伏,每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呕出来的血块:

“我季墨此刻站在这里,既不是要顶撞殿下,也不是仗人庇护!我身无长物,唯有烂命一条和这点糊口的本事!

殿下若不信,尽管将我拖到外面菜市口!当众扒了我这身穷酸骨头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一颗跳得利索、只想凭本事换口饭吃的心!看那心肝脾胃,是不是只配在您殿下的盛怒下瑟瑟发抖才叫恭敬!看这天底下,为口饭食奔波劳碌的升斗小民,是不是都得在您这等贵人面前跪成泥,爬成蛆,才算‘不膈应’?!”

话音落,空气再次凝固。但这一次,凝固的不再仅仅是威压和死寂,还有一种被彻底撕开掩饰后的、赤裸裸的灵魂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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