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先知交易1(2/2)

开篇的笔迹狂暴而潦草,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墨迹甚至浸透了纸张背面,仿佛书写者正用尽全身力气刻下烙印:

“1963年,四合院醒来,红星钢铁厂临时工!工作两年,苦练私刻公章,伪造介绍信南下!”

“1965.11.,字迹逐渐趋于稳定,但那股破釜沉舟的锐气丝毫未减。

里面详尽记录了如何在码头苦力中拉拢人心组建小运输队,如何利用信息差抢先囤积九龙塘周边几处看似不起眼的破败屋舍,如何在霍氏招标前夜近乎疯狂地抵押了所有能抵押的东西——包括刚刚建立起来的微薄信用和几个核心兄弟的身家性命——凑齐了那笔改变命运的保证金。

“1966.2.15 中标!九龙塘b7地块!霍生亲批!天不亡我!然负债如山,利息如刀,三月内若无法盘活此地,前功尽弃,必死无葬身之地!”

后续的记载则展现出一个先知者如何将“未来”的碎片化为具体的行动指南。

他精准预言了六七暴动后港英政府稳定人心的迫切需求及其对九龙开发的倾斜政策,提前布局建材和劳工;

他清晰记得七十年代初全球石油危机下航运业的短暂萧条及随后的报复性反弹,借机低价购入几艘二手货轮,奠定了初期船运基业。笔触间充满了对时代脉搏的精准把握和近乎冷酷的运用。

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泛黄剪报,是1978年底的一则豆腐块短讯《内地或将试行经济改革》。在这则毫不起眼的新闻旁,是游东国力透纸背的批注:

“春雷已响!深圳小河对岸,黄金遍地!速遣可靠之人北上,不计成本,广结善缘!粤省、闽省为要!此乃未来三十年国运所系,游家能否跃出香江,在此一举!”

第二部分的笔迹变得沉稳、内敛,甚至带着一丝俯瞰全局的从容,但字里行间涌动的惊涛骇浪却更加令人窒息。

大量商业往来的关键数据、核心人脉图谱、政界要员的隐秘喜好被简洁记录,像一张精密织就的蛛网。其中几页被反复摩挲,纸张边缘已起了毛边:

“1982.9.24 撒切尔夫人燕京谈判摔跤。铁娘子低头,香江归期定矣!恐慌抛售潮将至!秘密吸纳港岛核心地段物业及优质蓝筹,尤其是英资恐慌抛售之资产!此乃天赐良机,游家百年根基,奠基于此!”

“1983.10.15 联系汇率制度实施。港币锚定美元。做多地产、金融!未来十年,香江资产价格将随美元洪流而腾飞!勿疑!勿惧!”

时间线推进到1990年。

这一年的记录戛然而止,留下大片突兀的空白,只在年末处留下一行小字,墨色暗淡,笔迹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茫然?

“1990年终。前路…雾锁重楼。耳畔喧嚣渐熄。”

顾沉舟瞳孔骤缩。

1990年!这不是对方先知结束的时间啊,这是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顾沉舟没有读懂,只能借着看下面的内容。

然而,翻过这页空白,紧接而来的1991年记载,却陡然掀起一股血腥而冰冷的狂澜!笔锋再次变得锐利如刀,充满了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攫取滔天财富的贪婪:

“1991.6.12 叶利钦当选俄联邦总统。苏联巨轮将倾!卢布必遭灭顶之灾!机会!千载难逢!”

“联络瑞银苏黎世分部,启用‘北极星’账户。抵押游氏集团三成流通股、汇丰银行全部股权、九龙仓码头权益…不惜一切!十倍杠杆!全力做空卢布及苏联相关债券!”

“打通莫斯科-伯尔尼-香港三条资金通道。卢布黑市汇率每日一报,不惜代价!瑞士法郎、德国马克、黄金!只收硬通货!”

“1991.8.19 莫斯科事变!紧急!杠杆追加至极限!目标:榨干北极熊最后一滴血!”

一张边缘微微卷曲的票据粘贴在旁——瑞士联合银行(ubs)苏黎世分行出具的巨额资金调度授权凭证副本,日期赫然是1991年8月20日,授权金额一栏是一长串触目惊心的零。票据空白处,一行钢笔画下的标注冰冷如西伯利亚的寒风:

“莫斯科流血之日,即游家登顶香港之时。盛宴开启!”

顾沉舟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已不仅仅是商业操作,这是一场针对一个超级帝国崩溃的精准猎杀,是踩着尸山血海攫取的泼天富贵!

在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游家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财富帝国,根基究竟浸染了多少血色。游东国,从来不是什么温良恭俭的前辈,而是一头在时代浪潮中撕咬到最肥美血肉的巨鳄!

巨大的冲击尚未平息,顾沉舟的手指无意识地翻过这充满血腥与铜臭的一页。

下一页,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纸。

一张极其特殊的纸。

它比笔记本的纸页略小,质地硬挺,泛着一种陈旧却依旧醒目的米白色。

纸张的正中央,印着一个颇具辨识度的徽记——一匹昂首嘶鸣、踏着齿轮和麦穗向前飞奔的骏马。徽记线条简洁却充满力量感,带着鲜明的国家意识形态色彩。

千里马徽记!

顾沉舟的呼吸瞬间停止了。血脉里的血液似乎在刹那间凝固、倒流。他太清楚这个徽记意味着什么——它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象征之一!

徽记之下,这张来自神秘国度的信笺被精心地粘贴在牛皮纸页上。而在信笺下方靠近笔记本装订线的空白处,赫然有几行极其微小、却力透纸背的钢笔字。

那字迹,顾沉舟认得,正是游东国的!只是此刻,这字迹紧绷、锐利,仿佛书写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每一笔都像要戳破纸背:

“1992年春,平壤,妙香山别馆。金太阳同志亲询:‘1997之后,香江巨舰,舵轮将握于何人之手?姓‘社’?亦或姓‘资’?’”

“此问如雷霆贯顶!其意所指,绝非寻常商贾可窥!彼之目光…穿透香江,直抵紫禁城阙!”

“交易…开始了。筹码:我所知的‘过去’。赌注:他所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