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赌船3(2/2)

汇丰的监督员,那位金丝眼镜一丝不苟的中年白人,眉头紧锁,脸上职业性的肃穆被震惊和严肃取代。

他快步绕过赌台,走到散落扑克牌的区域,目光锐利地扫过被踩住的牌,又看向李峥,最后落在顾沉舟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顾先生!这严重违反了牌局规则!扑克牌是神圣的赌具,任何污染或可能的污染都将导致其无法使用!请立刻让你的保镖移开脚!这副牌必须立刻作废封存,更换全新、未开封的扑克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沉舟身上。

顾沉舟端坐在丝绒高背椅中,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当然,规矩我懂。牌脏了,自然要换。”顾沉舟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不过,监督先生,在换新牌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三少和赵老板……”

他顿了顿,目光如冷电般扫过脸色发白的陈师傅和心虚的周永年。

“这位‘经验丰富’的陈师傅,开场就表演了这么一出‘失手’,究竟是手艺生疏了呢,还是……”顾沉舟的尾音微微拖长,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有人特意交代的‘节目’?”

顾沉舟的话语让周永年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慌乱地瞟向游泽铭,又触电般缩回,嘴唇哆嗦着,想辩驳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赵启明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搓着手,声音干涩发紧:“顾总!您…您这是说哪里话!绝对是意外!陈师傅是老人了,手滑,纯属手滑!”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还僵在地上的陈师傅一眼,“还不快收拾干净!”

陈师傅被赵启明一瞪,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又想弯腰去捡那些散落的牌,尤其想碰李峥脚下那几张。

但李峥魁梧的身躯纹丝不动,踩在牌背上的脚没有丝毫挪开的意思,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般锁定着陈师傅的手,带着无声的警告。

陈师傅的手指在空中虚抓了一下,终究没敢真的去碰李峥的鞋,只捡起了旁边散落的两张牌,动作僵硬而狼狈。

汇丰的监督员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他显然也捕捉到了周永年和赵启明那瞬间的不自然。

他转向赵启明,语气严肃刻板:“赵先生,无论原因如何,这副牌受到污染已是事实。根据规则,必须立即封存,不得再触碰,并更换全新的、未开封的扑克牌!这是保证牌局公正性的基本前提!”

他加重了“公正性”三个字,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顾沉舟脸上。

“顾先生的要求符合程序。在更换新牌前,请陈师傅解释清楚刚才的操作失误原因,并确认是否受到任何外部指令影响牌局公正?”

周永年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来,指着顾沉舟和李峥,声音因为羞怒而扭曲:“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顾总,你不敢赌就直说!让你的保镖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想搅黄牌局吗?监督先生,你别听他的!他就是在拖延时间,想耍赖!”

游泽铭缓缓地抬起手,制止了周永年歇斯底里的咆哮。

“监督先生,按规矩办,更换新牌。至于陈师傅……”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汗如雨下的陈师傅身上。

“你是赵老板请来的‘老师傅’,规矩应该比我更懂。监督先生问话,你要如实回答。”

陈师傅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领口,那张刻板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变形。

汇丰监督员冰冷的目光和游泽铭那如同实质般的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脊梁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神慌乱地在周永年、赵启明和游泽铭之间疯狂游移,仿佛在寻找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我……”陈师傅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姓陈的!你敢胡说八道一个字试试!老子让你在濠江混不下去!你全家……”周永年在一边说道。

“啪嗒!”

一声清脆而冰冷的金属撞击声突兀地响起,瞬间打断了周永年歇斯底里的威胁。

是游泽铭。

他手中那枚铂金打火机的翻盖被他用拇指轻轻一弹,合上了。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周永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剩下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脸上只剩下惊恐和茫然。

游泽铭甚至没有看周永年一眼,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陈师傅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陈师傅,监督先生问话,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要说。”

陈师傅浑身筛糠般抖动着,在游泽铭那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下,他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也被彻底碾碎。

他猛地低下头,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不是……没人……指使……是我……手滑……太紧张……”

“很好。”汇丰监督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依旧,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但他没有追问下去。

他转向侍者,语气刻板地下令:“立刻封存地上所有散落的牌,包括被踩住的部分,任何人不得触碰!立即更换三副全新的、未拆封的标准扑克牌,由我本人亲自拆封检查!”

侍者连忙应声,迅速取来特制的透明密封袋和镊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捡拾散落在地毯上的牌,对于李峥脚下那几张,则用眼神请示。

李峥直到这时才缓缓抬起了脚,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仿佛在确认鞋底是否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

顾沉舟看着侍者用镊子夹起那几张鞋印清晰的牌,小心地放入密封袋。他端起旁边侍者刚奉上的骨瓷茶杯,没有喝,只是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