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父母喜极而泣:紧紧相拥(2/2)
林晚照没有后退。她把奖杯交到工作人员手里短暂保管,双臂在胸前交叠两秒,又自然地环过去。这个拥抱简单、干净、无多余情绪,却有温度。沈清漪“啊”了一声,像是被轻轻安抚到,整个人一下子软下来,眼泪也安静了。
江瀚远在一旁看,喉结上下滚了两下。他忽然明白,拥抱并不是“得偿所愿”的通关密码,它更像是一段关系的起点礼节——而要把这段关系走稳,必须守住对方划定的界线。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己说:慢慢来。
“各位嘉宾,请移步礼堂右侧门,混采区将在三分钟后开始。”工作人员再次提醒。媒体的灯箱已在门外亮起,拉杆上印着各自台标,记者们握着话筒排出蛇形阵。秩序与热闹之间隔着一道虚线,所有人都在虚线两侧,尽力不去踩到。
临下台前,评委主席忽然回身招了招手:“林同学,等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巧的徽章,银底凸着极简的数学符号,是组委会为历届满分得主准备的纪念款,数量屈指可数。“这不是流程内的东西。”老先生笑,“送你个人的。”他亲手把徽章别在她校服衣襟上,动作很慢,像是在郑重地给某种精神钉下一枚小钉子。“希望你永远记得今天站在台上看见的光,但以后哪怕没有光的时候,也能自己发光。”
“谢谢您。”她点头。徽章的金属边缘贴了一下皮肤,是不疼的温凉。
他们从台阶下去,沿过道往右。路过第一排时,有人悄悄伸出手想碰一下奖杯,又飞快缩回去,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孩子。她没看,只朝那片空气弯了弯眼睛——一个不惊动任何人的笑。
混采区的灯更白,问题更多,节奏更快。主持人先把话筒交给了权威媒体,再放给地方台,最后是两家门户网站。问题并不刻薄,多是“心路”“方法”“规划”。她的回答短而直:
“复盘比炫耀有用。”
“做到能在心里写证明,就离写出来不远了。”
“选择学校是长期问题,长期问题要用长期方法,看平台是否匹配你的问题。”
“我会休息一天。”(记者们笑)“真的。”(她也笑)
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密。她却像一枚不受外力干扰的摆,摆幅自定,频率自稳。周老师站在护栏外,生怕她累,又不敢上前打断,只“嗞啦嗞啦”地给同校老师回消息——“状态很好”“别担心”“她比我们都稳”。信息发出,屏幕上跳来两句:“把她带回家。”周老师笑得眼睛又湿了:是的,要把她带回“我们”的家——不是某个姓氏的“家”,是那个有黑板、有粉笔、有同伴、有题的地方。
混采尾声,主持人象征性地放了一个“开放提问”。有人问:“很多人说你今天不哭不笑太冷,怎么看?”她看着那位记者,语气平平:“我已经很高兴了,只是高兴不一定要用同一种表达。”顿了顿,“每一种表达都值得被尊重。”简简单单的一句,把“情绪表达的自由”连同“他人眼光的边界”一并放在桌上。记者怔了怔,笑着点头:“受教。”
再往后,是合影墙、冠军签名板、组委会准备的小型冷餐。江瀚远与沈清漪不再挤到第一排,他们像终于学会“在场”,也学会“退后半步”。他们把手里的纸巾收好,站在光影之外,看女儿在一群老师和同学中间,被问题包围、被光包围,但最重要的是——被她自己包围。
礼堂的大门只在最后一次被完全推开。夜风从门缝里轻轻掠进来,带着冷意,也带着城市的喧嚣。门外是更大的镁光灯海洋,但门内这片光也不差,温而亮,稳而净。
“晚照。”沈清漪喊她。不是“宝贝女儿”,不是“冠军”,只是她的名字。林晚照回头,走过来。母亲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所有请求开始前的礼节。她把奖杯换到左手,用右手在母亲掌心里轻轻一触——像按下一只小小的、专属于她们的“确认键”。
“我们在这儿。”江瀚远开口,声音像是被打磨过,“不着急。你忙你的。”
她点头:“好。”
舞台的灯逐盏熄下去,礼堂的回声渐远。她与老师、与同伴一道走向出口,徽章在胸前碰了一下,发出极轻的一声“叮”。那不是提醒,是回应——回应今天,回应所有看见与不看见的日夜。
父母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并不再试图追上去拥抱,只在灯影里悄悄握紧了彼此的手——那种迟到的热烈,终于学会换一种方式存在:不再是把她拉进怀里,而是把自己退到她身后。
有人在门外喊她的名字。她抬眼,看见更亮的光。她不畏惧,也不依赖,她知道:即使没有这些光,她也能在黑板前,用粉笔给自己点一盏。
今晚,颁奖现场是她的海;明日,题与路还是她的山。她已经习惯在山海之间行走,脚步极稳,心跳极轻——像每一个写到最后一行“证毕”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