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陈留风云（2/2）

相较于己吾的武风，圉县则是一派文雅景象。蔡邕的归来，在这片土地上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车队尚未入城，便见不少士人打扮者已在道旁等候。

回到那座熟悉的故宅，推开尘封的大门，蔡邕站在院中，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神情复杂，有追忆，有感慨，更多的是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沧桑。

“伯喈公，故园依旧啊。”廖湛轻声说道。

蔡邕长叹一声，眼中似有晶莹：“是啊，依旧……只是邕，已非当年那个只知埋首经籍的蔡伯喈了。若非玄德与守仁，邕此生，恐再无机会踏足此地，再见这些故物。”他指着书房方向，“那里，有邕半生心血所聚，万卷藏书，今日当取其精华，助玄德成就大业。”

蔡邕归乡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开来。接下来的几日，蔡府门前车马不绝，陈留乃至邻近郡县的文人名士纷至沓来。有慕名请教学问的年轻学子，有前来叙旧的地方耆老，更不乏一些观察风向、有意结交的在野士人。

这一日，府中来了一位名叫毛玠（字孝先）的年轻士子，他来自陈留平丘，举止沉稳，言谈清晰，颇有见识。他与廖湛、程昱在偏厅有过一番长谈。

“刘使君仁德布于四海，确为人主之相。”毛玠话语客气，但眼神深处带着审慎，“只是如今天下板荡，非独恃仁德可定。玠闻，治世需清平公正，守正不移。”

廖湛听出其言外之意，此人推崇的是一种更为刚直、纯粹的治理理念。他微微一笑：“孝先所言甚是。然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我主之仁，在于本心；御下之策，则需兼容并包。”

毛玠沉吟片刻，未再多言，礼貌告辞。事后，他对好友私下评论：“刘使君身边，廖守仁智计深远，程仲德老成谋国，皆一时之选。玠，恐难骤得重用。且观洛阳曹孟德，虽有阉宦背景，然其‘治世之能臣’之誉，或更合吾‘清公’之道。” 他最终选择了继续观望。

另一位引人注目的访客是陈宫（字公台），东郡人士。他性情更为外露，与刘备见面时，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对刘备屡遭排挤的同情，也赞赏其不屈不挠的斗志。

“公台兄谬赞了。”刘备态度谦和。

陈宫慨然道：“宫素重气节，使君困境中不改其志，令人钦佩。然……”他话锋微转，“立足乱世，非仅凭气节可成。使君根基尚浅，前路艰难啊。” 他同样没有立即表态投效，但其刚烈忠直的性情，已给刘备等人留下深刻印象。

数日后，蔡邕已精选出数十箱最为珍贵的典籍，其中不乏孤本兵法、地理图志、前朝政论。庞大的车队再次集结，加入了典韦及其部分愿意追随的乡勇，也承载着陈留士林各异的目光与期待。

“下一站，便是颍川了。”廖湛望着南方，对刘备道，“那里，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英才荟萃之所。”

刘备点头，目光坚定。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队伍扬起新的尘埃，向着那个以出产顶级谋士而闻名天下的郡治，缓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