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金银耀中原,零陵旧谊深(1/2)

建安十六年十月末,洛阳城迎来了它立都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三十艘海船自黄河逆流而上,停泊在孟津码头。船身吃水极深,压得河水几乎与船舷齐平。从第一艘船开始卸货时,围观的百姓就发出了惊呼——那是一个个钉着铜角的厚重木箱,需要四个壮汉才能勉强抬起。

箱子运进皇城,在武德殿前的广场上堆积如山。

刘备率领文武百官亲临。当第五百口箱子码放整齐后,他抬手示意:“开箱。”

“铿——铿——”

箱盖相继掀开。

金光,先是刺目的金光。码放整齐的金锭在秋日阳光下反射出几乎实质的光晕,像一道金色的墙壁突然立起。接着是银光,森白如雪,一万五千斤银块堆成小山,与金墙交相辉映。最后是珍珠、珊瑚、玳瑁……这些来自海外的奇珍被盛在漆盘里展示,珍珠圆润,珊瑚如火。

广场上一片死寂。

然后,惊叹声如潮水般涌起。

“天爷……这得多少金子……”

“听说是一个海外岛上采的……”

“庞军师他们真神了!”

百官中,大司农刘巴死死盯着那些金银,手指在袖中微微颤抖。他不是贪财,是在计算——这些金银若全部流入市面,会引发多大的震动?又该如何驾驭这股力量?

刘备登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海风吹动他玄色王服的衣摆,这位四十九岁的蜀王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沉稳地传开:

“此乃庞士元、魏文长、廖元俭等将士,跨海万里,为汉室所取之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

“孤今日在此立誓——这些金银,当用于养民、强军、兴汉!一钱一厘,皆取之于土,用之于民!”

“即令:拨金五百斤、银三千斤,赏赐东征将士家属!凡有子弟在瀛洲者,每家赐金一两、银五两!”

“拨银五千斤,赈济中原各州去岁受灾郡县!今冬各州开仓放粮,不得饿死一人!”

话音落下,短暂的寂静后,欢呼声震天动地。

“大王仁德——!!”

“汉室万岁——!!”

人群中有老妇跪地哭泣——她的儿子就在东征军中。也有从兖州逃荒来的流民,听到今冬有粮,磕头不止。

刘备走下高台时,廖湛低声说:“大王,民心归矣。”

“这才刚开始。”刘备目光深远,“子初。”

刘巴快步上前:“臣在。”

“随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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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内,只留下核心几人:刘备、廖湛、诸葛亮、刘巴,以及掌管皇室财货的少府糜竺。

刘巴是今年才被刘备征召的。此人字子初,荆州零陵人,早年避乱入蜀,刘璋曾欲征辟不受。刘备定益州后,闻其“善筹算,通经济”,三请方出。此刻他站在殿中,身形瘦削,眼神却精光内敛。

“子初,”刘备开门见山,“金银入库,不过是死物。如何让它们活起来,富国强兵,你有何策?”

刘巴早有腹稿,拱手道:“臣有三策。”

“讲。”

“其一,铸新币。”刘巴声音清晰,“铸‘建安金元宝’,重一两;‘建安银元宝’,重五钱;‘建安铜通宝’,重一文。三币并行,但定下规矩:蜀锦、西域珍宝、官窑瓷器、战马等奢侈品,交易只收金银元宝。”

糜竺眼睛一亮:“如此,世家豪族欲购珍玩,必先兑金银元宝。”

“正是。”刘巴继续,“其二,改俸禄。二千石以上官员,俸禄三成用金银元宝发放;军中赏赐、立功授勋,优先用金银。让百官将士,皆与金银挂钩。”

诸葛亮轻摇羽扇:“其三呢?”

“其三,控流通。”刘巴沉声道,“民间日常可用铜钱,但田宅买卖、大宗贸易,需用金银结算。朝廷设‘平准署’,调控金银兑铜钱之比——今日一两金兑万钱,明日可调为九千五百钱。如此,财富流向,尽在朝廷掌握。”

廖湛补充:“还可鼓励世家将藏银兑为官铸元宝。朝廷收铸币税一成——他们兑一百两银,只给九十两元宝。那一成,便是朝廷之利。”

刘备沉吟片刻,看向诸葛亮:“孔明以为如何?”

“妙策。”诸葛亮颔首,“金银元宝通行,则天下财富尺度,皆以朝廷所铸为准。久而久之,民间藏银尽归国库,而朝廷只需掌控矿源,便能源源不断。”

“矿源……”刘备望向东方,“瀛洲之矿,便是根本。”

他站起身,决断道:“准!即日起,刘巴总领币制改革,糜竺协办,三个月内,新币流通各州!”

又令:“瀛洲矿区,当有序开采。拟‘矿区拍卖章程’,公开拍卖,价高者得。但须承诺:产出金银,四成归朝廷,四成归开采世家,二成归瀛洲都护府用于当地建设。”

“臣领旨!”刘巴、糜竺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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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洛阳新设的“矿务司”衙门前车马如龙。

拍卖会场设在原太学明堂,今日来了近百人——荆襄蒯氏、蔡氏,徐州糜氏(本家)、曹氏(徐州另一大族),益州李氏,甚至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也代表琅琊诸葛氏来了。这些世家代表锦衣华服,彼此寒暄,眼神却都在打量对方。

刘巴亲自主持。

十处矿区的图册分发下去,每处都标注了大致储量、位置、开采难度。庞统的勘探很细致,甚至注明了“近水源”“有现成矿道(狗奴国所挖)”等信息。

“第一区,银矿,预估储量三万斤,伴生金约三千斤。起拍价:年缴朝廷金二百斤!”刘巴敲响木槌。

“二百二十斤!”蒯氏代表举手。

“二百五十斤!”曹氏跟进。

竞价声此起彼伏。最终,这处富矿被徐州曹氏以“年缴金三百八十斤”的天价拍下。曹氏代表面带得色,周围投来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刘度坐在后排角落,手心出汗。

他是零陵旧臣,建安十三年随刘备入川后,得了个光禄大夫的闲职,不掌实权,家底也薄。今日带儿子刘贤来,本只是见识见识,但看着那些矿区一个个拍出天价,心里五味杂陈。

“父亲。”二十出头的刘贤低声道,“诸家争抢富矿,我们财力不及。不如……另辟蹊径。”

他指着图册上一处:“您看第七区,储量中等,但标注‘近水源、易开采’。更重要的是——”他声音压得更低,“此矿在汉安城东三十里,正是邢叔父驻防之地!”

刘度眼睛一亮。

邢道荣。那个零陵时的莽汉军侯,如今在瀛洲成了“邢神将”。昔日在零陵,刘度为太守时,对邢道荣这等底层军官虽无深交,但也从未苛待。若借这层同乡之谊……

这时,第七区开拍。

“起拍价:年缴朝廷金八十斤!”

会场稍静。比起前几处,这矿确实逊色不少。

“八十五斤。”有人试探。

“九十斤。”

刘度深吸一口气,举手:“一百斤!”

几道目光投来,见是闲职的刘度,有些诧异,但也没再争——毕竟后面还有更好的矿区。

木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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