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半渡而击(1/2)
逍遥津北岸芦苇荡,午时
芦苇长得比马背还高,密匝匝挤成青黄色的海。风过时,苇穗齐刷刷低头,露出底下衔枚裹蹄的八百骑兵。
张辽伏在西岸苇丛深处,玄甲上沾着露水。关平趴在他身旁三丈外,青甲隐在苇影里,只一双眼睛亮得灼人。
“少将军看。”张辽声音压得极低,手指从苇隙间指出去,“吴军先登已至江边——瞧见那白袍小将否?凌统。此人骁勇,然年轻气盛。”
关平眯眼望去。江滩上,三千吴军正乱哄哄登岸,凌统在人群中挥刀吆喝,白袍格外扎眼。
“吴军渡江,有三忌。”张辽继续说,语气如老匠授徒,“一忌上岸未整队,二忌半渡难相救,三忌后军不及援。今凌统急于立寨,令兵卒散开——阵未成也。”
他手指移向江心:“再看孙权楼船。中军万余,舟船相连,行至江心则进退失据。后军程普老成,必列阵南岸押后,然江面宽阔,欲救须舟楫——来不及了。”
关平呼吸微促:“将军之意……”
“待其先登整队未毕、中军半渡之时。”张辽一字一顿,“你我两翼齐出,直插滩头中段——斩其首尾联系,则先登溃,中军乱,后军只能干瞪眼。”
“此即‘半渡而击’。”关平喃喃。
“然也。”张辽侧目看他,“少将军,此战关键在‘等’。等凌统令旗前指,便是吴军欲向前推进、阵型最松之时。早了,彼可缩回江边结阵;晚了,其阵已成,八百骑冲三万军,如卵击石。”
关平重重点头,握刀的手紧了又松。
远处滩头传来吴军吆喝声。寨栅一根根立起,凌统的白旗向前挪了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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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初,苇丛深处
日头偏西,江面泛着金鳞般的光。孙权楼船行至江心,北岸三道狼烟忽然冲霄。
关平浑身一绷:“将军!”
“莫急。”张辽眼皮都没抬,“霍峻放烟,是告之‘敌已半渡’。真正的信号……”
他话音未落,滩头凌统令旗猛地前挥!
三千先登吴军闻令向前推进,队形在移动中拉得更散——前排已走出百步,后排还在整束兵甲。
“就是此刻。”张辽缓缓起身。
八百骑兵同时从苇丛中立起。马衔枚,蹄裹布,人甲罩深色麻衣——如一群从沼泽里爬出的鬼魅。
张辽翻身上马,长戟在手中掂了掂。
关平按刀上鞍,喉结滚动:“将军,可击否?”
张辽没答。他眯眼望着江心那片楼船帆影,又看看滩头凌统那杆越来越远的白旗。
风忽然停了。
芦苇静止,江涛缓流,连吴军的吆喝声都像隔了层布。
“击鼓。”张辽说。
亲兵愣了一瞬。
“击鼓——!”
吼声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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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
四百骑如堤坝决口,从芦苇深处奔涌而出。张辽一马当先,玄甲红袍在夕阳下拖出一道血焰般的残影。
马蹄踏破江滩泥泞,泥浆飞溅如雨。
凌统猛然回头时,铁骑已至百步之内。
“敌袭——!”嘶吼变了调,“结圆阵!长矛向前——”
晚了。
张辽根本不冲已列阵的前排,长戟一摆,骑兵洪流斜插吴军腰肋——那里正是推进中军与未动后队之间的空隙!
“张辽在此!”吼声震得人耳膜发麻,“吴儿受死——!”
长戟横扫。
三名吴军军侯连人带旗被劈飞出去,血在半空泼成扇形。战马撞进人群,骨骼碎裂声混着惨叫炸开。骑兵紧随主将,如犁铧垦地,在吴军阵中犁出一道血胡同。
凌统目眦欲裂,拍马挺枪来迎。张辽看都不看,戟杆一荡磕开来枪,反手一戟背砸在凌统肩甲上——咔嚓闷响,凌统整个人从马上砸落,滚进泥浆。
“将军!”亲兵拼死来救。
张辽理都不理,纵马直扑江边。那里十几艘吴军舟船正靠岸,兵卒如蚁下船。
“破船!”他厉喝。
骑兵分出两股,沿江滩狂奔,长矛大戟专劈船桨船舷。木屑纷飞,刚下船的吴军被马队一冲,哭喊着往回逃,又把船上人挤落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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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岸
关平率四百骑冲出时,陈武刚策马上土坡。
“哪来的兵?!”陈武骇然。
话音未落,关平马已至前。少年将军青甲白马,长刀如雪练劈下——陈武急举刀架,“铛”一声巨响,虎口迸裂,刀险些脱手。
“你是关……”陈武看清来将面貌。
关平不答,第二刀已到。这一刀更沉更疾,陈武勉强侧身,刀背重重砸在头盔侧面。嗡鸣贯脑,陈武眼前一黑,栽落马下。
“绑了!”关平喝令,马不停蹄冲向江边。
那里泊着吴军辎重船。关平纵马跃上跳板,长刀连劈——缆绳断裂,船身歪斜。船上吴军惊惶放箭,箭矢钉在甲胄上当当作响。关平浑然不觉,刀光过处,帆索尽断。
“少将军!箭!”亲兵急呼。
关平回身挥刀,磕飞三支流矢,反手一刀劈断主桅。“轰”一声巨响,大帆坍落,盖住半船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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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门洞开
霍峻立在合肥城头,见两翼骑兵已冲乱吴军,当即挥旗。
寨门轰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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