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颍川留缘（1/2）

颍川城内，联军大胜后的短暂休整，让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稍稍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生气。街市上人流渐多，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惶惑与疲惫。

廖湛与刘备并未在馆驿中安坐。深知颍川乃人文荟萃之地，廖湛主动提议，去拜访一些暂居于此的士子。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寓居在城西一处简陋小院中的石韬（广元）与孟建（公威）。

敲门而入，院中陈设简单，唯有几卷竹简显出主人并非寻常百姓。石韬与孟建见有客至，且其中一人身着官服，另一人虽着戎装却气度沉凝，便客气地将二人迎入。

廖湛率先拱手，言辞温和：“在下襄阳廖湛，廖守仁，现忝居涿县县令。这位乃是同郡刘备，刘玄德，汉室宗亲，现于军中效力。久闻颍川广元、公威二位先生之名，今日特来拜会，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刘备亦依礼相见，态度诚恳。

石韬与孟建交换了一个眼神，回礼道：“廖明府、刘将军客气了。我等山野闲人，粗通文墨，当不起二位如此厚谊。”语气虽客气，却带着明显的疏离与审视。他们自然听说过刘备斩黄巾、援广宗的事迹，也对这位能以文职立下军功的廖县令有所耳闻，但观刘备目前根基，不过一别部司马，依附于卢植、朱儁麾下，前途难料，并非他们心目中可托付的明主。

廖湛也不在意，转而与石、孟二人谈论起经学典籍、天下大势。他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往往能引经据典，却又切中时弊，让石韬和孟建渐渐收起轻视之心，言语间多了几分真正的交流与探讨。然而，每当话题隐隐转向招揽之意，石、孟二人便巧妙地避开，或言“天下纷扰，非出仕之时”，或道“才疏学浅，尚需潜心学问”。

廖湛见火候已到，不再强求，临别时淡然道：“二位先生高才，湛钦佩。玄德公求贤若渴，他日若先生们有意出山，一展抱负，玄德公处必虚左以待。”

离开那小院，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刘备轻轻叹了口气：“广元、公威，皆饱学之士，奈何……”

廖湛宽慰道：“玄德兄不必挂怀。此二人乃务实之士，非轻视于你，实是观望时局耳。颍川顶尖人物，如荀文若、郭奉孝之流，眼光更高，此时即便我等上门，亦难入其眼。”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听闻那曹孟德，近日在颍川活动频繁，其门下已聚拢了一些寒门才俊，如戏志才者，便与其过从甚密。”

正行走间，忽见前方一处宅邸门前车马稀疏，与颍川文风鼎盛之名颇不相符，正是袁绍临时下榻之处。廖湛微微摇头，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名虽响，但其傲慢姿态，在这颍川之地，显然并不受欢迎。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廖湛受邀参加一场由本地名士组织的清谈雅集。席间多是衣冠楚楚的士人，高谈阔论。廖湛作为近期声名鹊起的“谋士型”县令，自然引人注目。不知是谁提起，便有人撺掇着让以“月旦评”闻名的许劭品评一下廖湛。

许劭目光如炬，仔细端详廖湛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满座渐渐安静下来：“廖守仁…观君气象，若在盛世，凭此才识心性，当为一路能臣，抚慰一方，政绩斐然，百姓或可受惠。”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微妙：“然，值此乱世……阁下心思灵动，不滞于物，行事但求实效，常出奇谋，可谓…不拘一格，然心藏丘壑，非池中之物。非常之人，难用常理度之，恕劭，难以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