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终焉之路的风景（2/2）
终于，在穿越一片由沸腾的、散发恶臭的泥沼和尖锐水晶簇构成的险地后，他们找到了一处位于高耸黑色岩壁下的、向内凹陷的平台。平台相对干燥，视野开阔（便于预警），而且暂时没有发现畸变体活动的迹象。远处“井”的紫红天光在这里被岩壁遮挡大半，能量的直接压迫感稍减。
“就这里。”林辰靠着岩壁滑坐在地，几乎虚脱。他的右臂暗红光芒已经覆盖了大半个上臂，新生组织如同怪异的藤蔓，攀附在焦黑的皮肤上，微微搏动。
陈文浩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暂时安全，然后走到林辰面前，蹲下身。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枚信标晶体。信标一离开衣物遮蔽，立刻爆发出更强烈的金色光芒和温润热力，照亮了两人凝重的脸庞。
“怎么做？”陈文浩问。
“慢慢…靠近我的右臂。别直接接触。观察…它的反应，和信标的反应。”林辰指示道，同时竭力放松身体（尽管这很难），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右臂和即将到来的刺激上。
陈文浩深吸一口气，将信标缓缓移向林辰那暗红搏动的右臂。随着距离接近，信标的光芒开始脉动，频率与林辰右臂的暗红光芒逐渐趋同！同时，一股清晰的、既相互吸引又剧烈排斥的力场再次出现，空气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当信标距离林辰右臂皮肤大约只有十公分时——
“嗡——！！”
信标猛地一震，内部金色流光如同风暴般狂旋！林辰的右臂则骤然挺直，所有暗红色的新生组织瞬间绷紧、凸起，暗红光芒大盛，颜色中甚至掺杂进了一丝诡异的、与信标金光对抗的惨白色！焦黑的皮肤表面，无数细小的、如同电路板烧毁痕迹的裂纹中，迸射出刺目的暗红与惨白交织的电弧！
“呃啊啊啊——！！！”
林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这痛苦远超以往！不仅仅是肉体的剧痛，更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凿子，正在他的灵魂和右臂的每一个信息层面上疯狂刻写、撕裂、重构！他“看”到了！不是幻觉！在信标金光与右臂暗红\/惨白光芒激烈冲突的界面上，无数复杂到无法理解的能量符文、数据流、以及一些模糊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影像碎片在疯狂闪现、对撞、湮灭！
其中一些碎片，赫然与他之前在“档案馆”溯源时看到的、关于“涅盘计划”和标记的记忆碎片连接在了一起！他看到了更清晰的指令片段，看到了标记能量回路的拓扑图，甚至隐约“感觉”到了标记深处，那指向“井”核心的、冰冷的召唤与等待的意志！
而信标的金光，则如同最坚定的守护者，死死抵住这标记的蠢蠢欲动，并试图净化右臂本身的混沌感染。但这净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两种力量在狭小的右臂空间内厮杀，几乎要将林辰的意识和这截肢体彻底撕碎！
“停！停下！”陈文浩看到林辰七窍开始渗出黑红色的血丝，整个人如同癫痫般剧烈抽搐，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将信标收回！
力场骤然消失。
林辰如同被抽掉骨头般瘫软下去，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只剩下剧烈而不规律的喘息，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右臂的暗红光芒黯淡了许多，新生组织也仿佛失去了活力，萎缩了一些，但颜色变得更加深沉晦暗，如同凝固的血痂。皮肤表面新出现了许多细密的、如同闪电纹路般的焦痕。
“林辰！林辰！”陈文浩慌忙扶起他，探查鼻息和脉搏。气息微弱，脉搏混乱而急促，但人还活着。
过了足足五六分钟，林辰的喘息才逐渐平复，痉挛停止。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神却异常地清明，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了什么之后的疲惫与锐利。
“看到了…”他声音微弱，却清晰，“标记的…部分结构…它和‘井’深处…某个东西…有强制连接…信标…能暂时干扰它…但需要…更强的能量…更精确的…切入点…”
这次危险的“测试”，虽然险些要了林辰的命，却也获得了至关重要的信息：标记的触发机制、与“井”的关联方式，以及信标对其的干扰可能性。
“我们必须…在标记被‘井’主动触发前…利用信标…先手干扰…甚至…尝试反向侵入…”林辰断断续续地说出他的构想，一个更加疯狂、但似乎有了一线理论依据的计划。
陈文浩仔细听着，心脏狂跳。这个计划，无疑是将两人置于比之前更加险恶的境地，但正如林辰所说，这或许是唯一可能夺回一丝主动权的机会。
他们在这个临时的平台上，进行了最后一次，也可能是最简短、最直接的“战术推演”。目标不再是单纯的“到达井边”，而是变成了“如何在到达井边、标记被触发前的那一刻，利用信标进行先发制人的干扰与反击”。
推演没有结果，只有无数种失败的可能和唯一一种渺茫的成功路径。
当远处再次传来畸变体蠢蠢欲动的嘶鸣时，他们停止了讨论。
陈文浩将气息奄奄的林辰重新架起。林辰那只经历了一次“内部风暴”的右臂，此刻显得更加怪异和沉重，但眼神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平静。
“走吧。”林辰说。
两人再次踏上征程。前方的紫红天光已近在咫尺，能量的脉动如同擂鼓，敲击在胸口。空气中充满了毁灭与重生的疯狂气息。
终焉之路的尽头，那名为“共鸣之井”的世界伤口，已清晰可见其扭曲的轮廓。而他们，将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块苏醒的信标、一个濒临爆发的感染标记，以及一个近乎自杀的疯狂计划，去直面那吞噬一切的漩涡中心。
最终的对决，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