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火光、代价与苏醒（1/2）

前哨站“观测设备间”内，空气仿佛凝固的冰。中央密封柜敞开着，那台通体哑黑的“相位协调器”原型机，连同那本写满警告的手册，构成了整个空间里最沉重也最危险的焦点。

林辰和陈文浩用了接下来整整一天半（依靠前哨站内部尚能断续提供时间标记的系统）的时间，来做最后的准备。

准备工作繁琐、精细，且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将能找到的所有绝缘材料、能量阻尼垫（从前哨站其他报废设备上拆解）、甚至是一些金属残片，围绕协调器布置了一个简陋的“防护\/引导阵列”。核心是一根用特殊导线（同样来自报废设备）和几个手工缠绕的感应线圈制成的“能量引流探针”，计划在协调器启动瞬间，极其短暂地刺入其外壳上标注的“引流缓冲回路”外部接入点。

陈文浩的脚踝是计划中的能量接收端。林辰设计了一个粗糙的“能量桥接器”——用烙印能量（他勉强能控制的一小部分）预先在一小片金属上“刻印”下极简化的引导符文，再将其固定于陈文浩脚踝光点上方。理论上是想利用这符文作为“天线”和“降压器”，将从探针引出的、狂暴不规则的“序”能量流，转化为光点可能吸收的频率。

而林辰自己的角色则更为危险和不确定。他计划站在陈文浩与协调器之间，用自己那遍布感染纹路的右臂作为“第一道缓冲”和“动态平衡器”。他寄希望于自己纹路对“序”与“熵”能量的特殊“亲和性”与“转化惰性”，能在能量流冲击陈文浩之前，先吸收掉一部分最狂暴的峰值，同时尝试用自身意志引导纹路内的“熵”能，与涌入的“序”能形成某种极其短暂的、不稳定的对冲或中和，以避免陈文浩直接被过于强大的能量摧毁。这无疑是在赌命，赌他身体和精神的承受极限。

“准备好了吗？”林辰的声音在死寂的设备间里响起，异常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他的右臂袖管卷起，墨黑色的纹路在冰冷的灯光下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已经蔓延至胸口，带来持续的冰冷与麻痹。

陈文浩脸色苍白，额头沁出汗珠，他点了点头，晶化的左臂被他用布带紧紧固定在身侧，避免意外干扰。他脚踝处那个黯淡的光点，此刻正被金属片和简陋符文覆盖着。“来吧。反正…没有更好的路走了。”

林辰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协调器的简易启动界面——一个需要手动输入能量参数和激活密码的实体键盘。参数早已根据手册设定为理论上的“最低测试功率”，一个几乎不可能形成有效稳定场，但希望能让“引流缓冲回路”有最微弱能量流过的数值。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停顿了足足三秒。然后，落下。

一串复杂的密码被输入，最后一个确认键按下。

最初的半秒，什么也没发生。

紧接着，协调器哑黑的表面，那些细微的能量回路骤然亮起！不是温和的光芒，而是刺目的、不稳定的、如同接触不良的荧光灯般疯狂闪烁的惨白色流光！机器内部传来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和能量过载的“滋滋”声！

“就是现在！”林辰低吼，左手（相对完好的手）猛地压下那根手工制作的“能量引流探针”！

探针尖端与协调器外壳的接入点接触！

“轰——！！”

一声并非来自空气，而是直接作用于两人精神层面的无声爆鸣！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纯净“序”的炽烈与设备不稳定导致的狂暴扭曲的能量洪流，顺着探针、导线，疯狂涌出！简陋的防护阵列瞬间过载，几处绝缘材料冒出青烟，能量阻尼垫发出焦糊味！

林辰首当其冲。他横亘在能量流路径前的右臂，墨黑色的纹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沸腾、扭曲、发出暗红色的灼光！剧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剧痛！仿佛整条手臂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被灼烧、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疯狂撕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炽烈如熔岩的“序”能粗暴地冲入纹路，与他纹路深处冰冷的“熵”能发生着最直接的、毁灭性的碰撞！他的视野瞬间被白光和黑斑充斥，耳中只有能量狂暴的嘶吼和自身骨骼仿佛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他没有倒下，没有退缩。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血，将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在右臂，不是对抗，而是引导——引导那碰撞产生的、极度混乱的能量乱流，一部分强行“压”向自己身体深处（换来内脏撕裂般的痛苦），另一部分则沿着他事先构思的路径，导向身后的陈文浩！

“呃啊啊啊——！”陈文浩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那股经过林辰身体“过滤”却依然狂暴的能量，通过简陋的“能量桥接器”，冲入了他的脚踝。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左脚仿佛被投入了锻造炉，又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内部穿刺！覆盖光点的金属片瞬间变得滚烫通红，其上的简陋符文亮起不到一秒便崩碎成光尘！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奇迹般的，他那黯淡、混乱的光点，仿佛久旱逢甘霖（即便是狂暴的甘霖），猛地亮了起来！不是恢复原本的柔和微光，而是爆发出一团刺目的、不稳定的、边缘带着一丝被“污染”的淡紫色的强光！

这强光如同有生命般，顺着他的腿部经脉，逆流而上，狠狠撞向那僵化冰冷的晶化手臂！

“咔嚓…咔嚓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从陈文浩的左臂传来！暗紫色的晶化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了更多、更深的裂纹！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死死瞪大眼睛，看到裂纹深处，那些被晶化能量“禁锢”的血肉组织，正在紫色强光的冲击下，艰难地、缓慢地恢复一丝丝血色和柔软！同时，也有一股股暗紫色的、带着冰冷侵蚀感的能量，被强光从晶化区域“逼”出，化作细微的紫色光尘，逸散到空气中，带来刺鼻的焦臭。

有效！但过程痛苦而缓慢，且能量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而协调器这边，情况急转直下！被强行分流能量的“引流缓冲回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尖锐警报声（物理意义和精神层面双重），整个协调器表面的惨白流光开始变得忽明忽暗，频率混乱，内部嗡鸣声演变成了危险的、仿佛金属疲劳即将断裂的刺耳噪音！控制面板上，代表能量过载和核心不稳定的红灯疯狂闪烁！

“要…要崩溃了！”林辰从剧痛和能量冲击的眩晕中捕捉到了这个致命的信号。协调器本身的不稳定性，加上他们鲁莽的分流操作，正在将其推向爆炸或更诡异崩溃的边缘！

必须立刻终止！但手动终止需要再次输入指令，而他现在连抬起左手都做不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辰脑海中灵光一现——或者说，是他右臂那正在经历“序”“熵”湮灭痛苦、处于极度活跃和混乱状态的纹路，自发地捕捉到了协调器能量场中一个极其微弱的、特定的频率缺口，那是其不稳定能量循环中的一个短暂“漏洞”！

没有时间思考，纯粹是本能和赌博！林辰集中残存的所有意念，不再试图引导或平衡能量，而是将他右臂纹路中那被“序”能冲击得躁动无比的冰冷“熵”能，连同他自己强烈的中断、停止的意志，化作一股尖锐的、带有特定频率的信息流冲击，顺着与协调器之间还未完全切断的能量连接，狠狠“刺”向了那个频率缺口！

“滋——！！！”

协调器发出最后一声尖锐到超越人耳极限的嘶鸣，表面的流光骤然熄灭！内部令人不安的噪音也戛然而止。只有控制面板上几个红灯依旧顽固地亮着，显示着“核心模块强制休眠”、“能量回路严重损毁”的状态。

能量流中断了。

林辰像断了线的木偶，向后直挺挺地倒下，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右臂的墨黑纹路颜色变得极为怪异，一部分区域颜色似乎淡了些，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铅灰色，而另一部分则变成了更深的、近乎淤血的暗红色，并且所有的纹路都失去了之前那种“活性”的蠕动，变得死寂，但带来的冰冷麻痹感却蔓延到了半个胸膛和整个右肩背。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口鼻处都有细微的血迹渗出，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陈文浩也瘫倒在地，左脚踝处那爆发的强光已经迅速黯淡下去，恢复成一种极其微弱、但比之前要稳定许多的淡金色光晕，不再闪烁不定。他的晶化左臂，表面的暗紫色消退了不少，变成了更浅的灰紫色，那些深达血肉的裂纹边缘，可以看到新生的、粉红色的肉芽在极其缓慢地生长。整条手臂虽然依旧僵硬疼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侵蚀感减弱了大半，手指甚至能做出极其微小的屈伸动作。代价是他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左腿（能量涌入端）更是如同彻底废掉，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