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刘球的刁难(2/2)

这已不是刁难,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怎么?写不出来?刘球三角眼里闪着恶毒的光,商贾子弟不是自诩才高八斗吗?

赵文谦攥紧的拳头在案下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忽然想起幼时背过的《盐铁论》——农商交易,以利本末,灵光乍现!

学生谢大人赐题。赵文谦突然提笔蘸墨,在破题处写下:商通有无,贾平物价,犹郑伯之治鄢也...

刘球凑近一看,脸色顿时铁青。这小子竟把比作治国能臣!

胡扯!刘球一把拍在桌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点,《春秋》大义是尊王攘夷,岂容你...

大人!赵文谦不卑不亢地抬头,《左传》明载,郑伯克段乃兄弟阋墙。学生以为,士农工商亦如兄弟,当各安其分...

刘球被噎得山羊胡直翘,正要发作,观礼台上突然传来三声净鞭响——朱瞻基驾到!

好圣孙今日换了身杏黄缂丝蟒袍,腰间玉带上悬着的金坠子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考棚,目光在商籍号舍处多停留了片刻。

太孙殿下有令!随行太监尖着嗓子宣布,今科务求公平,若有舞弊,严惩不贷!

这话听着正气凛然,可赵文谦分明看见刘球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果然,片刻后差役抬来十盏油灯,说是体恤考生。

可那灯芯足有拇指粗,燃起来黑烟滚滚,熏得人直流眼泪。

咳咳...程璧被呛得直捂嘴,这哪是灯?分明是熏炉!

赵文谦急中生智,将昨日蒲源给的薄荷膏抹在鼻下。

清凉之气直冲脑门,总算抵住烟熏之苦。

他悄悄将药膏分成九份,借着差役不注意时弹给其他商籍学子。

日头渐高,考棚里闷热难当。

赵文谦的后背早已湿透,汗水顺着脊椎往下淌,在木板上洇出深色痕迹。

正写到管仲通鱼盐之利的关节处,忽听的一声——笔杆竟齐根断裂!

哎呀!刘球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故作惊讶道,赵公子这笔质量不太行啊?

赵文谦盯着断笔,突然笑了:大人说得是。不过...他从考篮又取出三支新笔,家父常说,做生意要多备货。

刘球脸色顿时像吞了只苍蝇。

午时刚过,天空突然滚过闷雷。

赵文谦急忙收好答卷,却见斜对面的蒲源正拼命冲他使眼色——几个差役鬼鬼祟祟地在商籍号舍顶上捅窟窿!

要下雨了!程璧急得直跺脚,他们这是要...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穿过茅草缝隙砸下来。赵文谦的答卷瞬间洇开一片墨渍,字迹模糊如泪痕。

大人!蒲源猛地站起来,我们的号舍漏雨!

巡场学官慢悠悠踱过来,瞥了眼漏水的屋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得了吗?

赵文谦突然扯下自己的棉布外衫,猛地抖开挂在漏雨处:程兄,用衣服接!

其他学子有样学样,有的解下腰带系在梁上挂衣物,有的甚至拆了考篮当接水盘。最绝的是泉州林家的公子,竟从鞋底抽出块油布——原来他早防着这手!

刘球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这些商贾子弟,怎么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

雨越下越大,考棚里积水没过了脚踝。

赵文谦把答卷高高举过头顶,自己半个身子泡在水里。

正发愁如何誊写,忽觉有人碰他胳膊——是那个瘦弱学子,递来块烤干的炊饼:赵兄,垫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