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校场杀兵（下）（2/2）

这些士兵仅仅是临时性地听从他的指挥和领导罢了。

待到攻克代郡之后，所有的兵员都将会被遣返至各自所属之地；他本人也同样需要回归到大将军府邸，静候下一轮新的军令下达。

因此，无论在这些士卒心目当中留下怎样的形象。

无论是残忍暴戾还是冷峻无情。

对邓芝而言都无关紧要。

邓芝绝非愚笨之人。

明白并州军这种特殊的组织结构背后隐藏的深意。

显然，这正是大将军用以防止麾下将领拥兵自重手段之一！

在此种情况下，如果妄图去收买人心、拉拢军心，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因此，以邓芝绝对不可能做出这般愚蠢之事。

自己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全力以赴地执行大将军下达的指令，并借此提升自身在大将军心目中的地位与影响力。

唯有如此，方能稳固现有的权力、财富等利益。

邓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源自于大将军的恩赐与器重。

故而只需全心全意效忠于大将军即可。

至于那些士兵是否会引发骚乱或叛乱之类的问题，邓芝压根儿就懒得去理会。

邓芝手底下真正能够依靠且值得信赖的力量乃是禁军！

只要这支精锐之师保持忠诚而不生异心，那么即便其余各方势力（包括降卒、屯兵，军户）全部造反，邓芝本人也不会遭受实质性的惩处。

况且，就算真有意外状况出现导致兵力损失惨重，那也无关紧要：反正兵员短缺时大不了再去招募新的降卒来填补空缺，屯兵不够用便重新调拨一批过来，若连军户数量都不足，则完全可以从并州地区源源不断地输送新鲜血液予以补充。

总而言之，对于像邓芝这样的将领来说，无论是降卒还是屯兵亦或是军户，统统不过是随时可用可弃的消耗品罢了，根本不值得他们过多关注。

事实上，这种漠视生命价值的观念早已深深扎根于并州军中，成为其特有的一种作战风格与行为模式。

每一次出征到达一个新地方后，并州军都会首先强迫当地的青壮年加入其中，形成庞大的人海战术，接着驱使这群乌合之众向城池发起猛攻。

此计确实颇为奏效，屡战屡胜，但同时也使得并州军越发轻视他人的生死存亡。

夜幕降临之际，万籁俱寂之时，邓芝端坐在宽敞明亮的军帐之中，手持毛笔，运笔如风般迅速地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写完之后，他轻轻吹去墨水滴落之处尚未干透的痕迹。

来人！速将此报发往晋阳，亲自交到大将军手中！不得有丝毫延误！

邓芝一脸凝重地对身边的亲信吩咐道。

亲信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应诺后迅速接过书信转身离去。

邓芝此刻所书写的信件乃是一封紧急求援之函。

邓芝不仅详细地向李渊禀报了近日来激烈异常的战况进展情况；同时，对于自己因严惩三千名临阵退缩、畏惧敌军之屯兵与降卒一事如实说明。

想当初，邓芝率领军队出征时曾信心满满、豪情万丈，自认为要攻克代郡简直易如反掌。

毕竟往昔并州军进攻其他边境郡县之时，往往都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敌人大多闻风丧胆、不战自降。

但谁能料到，此次竟然会在代郡遭遇如此顽强抵抗，以至于己方损失惨重、狼狈不堪。

面对这般困局，邓芝亦是束手无策，唯有迫不得已发出求救信号。

历经两日奔波辗转之后，这份战报抵达了位于晋阳城内的大将军府邸。

李渊满脸愁容地仔细阅读完所有战报后，他那原本就紧皱的眉头变得愈发紧蹙。

真没料到，仅仅只是攻打一座小小的代郡而已，会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

李渊暗自叹息道，并开始默默地估算起这次北伐战争中的兵员伤亡情况。

经过一番心算之后，他得出了一组令人震惊的数据。

军户方面折损了六千多人，屯兵更是多达一万八千余人，而禁军中也有超过两千名士兵不幸阵亡。

倘若把降军阵亡的一万三千多将士也算进去的话，那么这场战役里我方总共损失的兵力已经快要接近四万之数了！

这些巨大的伤亡之中至少有半数以上都是由于内部原因造成的。

诸如军营发生营啸、杀俘虏以及处决那些因胆怯而不敢冲锋陷阵的屯兵等等事件层出不穷。

面对这样残酷无情的现实，李渊也无可奈何。

当然，李渊心里很清楚，对于这些行为其实并不能过多责备邓芝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