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暗访之行(1/2)

暮色四合时,省政府办公楼三楼的灯光依旧亮着。钟长河将环保厅的汇报材料重重摔在桌上,纸张边缘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却照不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些被精心粉饰的数据背后,藏着多少被污染的土地与绝望的眼神?

“省长,车备好了。”秘书小陈轻叩房门,军绿色帆布包上的铜扣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这位以“忠犬”着称的年轻人早已习惯领导不按常理出牌,背包里塞满了急救包、手电筒和三天分量的压缩饼干。

电梯下行时,钟长河扯松领带扯开风纪扣。镜中映出的不再是衣冠楚楚的封疆大吏,倒像个刚从工地上下来的技术员。当电梯门在负二楼停车场滑开,穿破洞牛仔裤的记者林风正靠在越野车门上转着相机,痞气十足的笑容里藏着敏锐的洞察力。

“省长大人确定要玩荒野求生?”林风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上周刚写完《明星塌房实录》,这周就要改行当战地记者了?”

“系好安全带。”钟长河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将一份泛黄的举报信拍在仪表盘上。信纸边缘还沾着褐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般触目惊心。

越野车驶出省城时,高速公路的路灯在挡风玻璃上拉出连绵的光轨。钟长河翻开笔记本,扉页上“侠客行”三个字力透纸背——那是他年轻时在基层工作,老书记亲笔题赠的。如今老书记早已作古,这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却愈发清晰地刻在心头。

凌晨三点的化工园区像座钢铁巨兽,高耸的烟囱喷吐着橘红色火焰,将夜空染成诡异的绯色。钟长河三人潜伏在芦苇丛中,刺鼻的硫化物气味刺得眼睛生疼。借着厂区探照灯的余光,能看见墨绿色的废水正沿着隐蔽的管道,悄无声息地渗入河床。

“这就是环保厅报告里‘已完成百分百截污’的模范园区。”林风的相机快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镜头里的排污口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沫,像口沸腾的毒锅。

芦苇丛突然传来窸窣响动,小陈瞬间挡在我身前,军用匕首在掌心泛着寒光。阴影里钻出个提着菜篮的老妇人,佝偻的脊背几乎弯成直角,菜篮里的青菜叶片上覆着层灰白粉末。

“后生仔快离开,这里的菜不能吃。”老妇人枯瘦的手指抓住我的袖口,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色污垢,“我家老头子就是在化肥厂看门,去年查出肺癌,厂子只赔了三千块......”

天色微明时,他们沿着被污染的河流上行。原本该清澈的河水泛着油亮的紫红色,河床上的鹅卵石覆着层黏腻的绿藻,赤脚走过的渔民脚踝上起了连片红疹。在河湾处的简易码头,十几个塑料桶正往渔船上倾倒废料,橘黄色液体遇水腾起白雾,惊飞了芦苇丛中栖息的水鸟。

“再往前就是陈家村,全村去年走了七个得癌的。”小陈指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区域,声音压得极低。gps定位显示这里距离省界只有三公里,属于典型的三不管地带。

陈家村的早晨弥漫着消毒水与中药混合的气味。钟长河走进村口小卖部时,戴老花镜的店主王大爷正对着收音机骂娘,唾沫星子溅在落满灰尘的货架上:“狗屁专家说空气达标!我家母鸡都不下蛋了,下也是软壳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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