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老总抵触(1/2)

省国资委三楼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

钟长河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沉静地落在对面那位头发花白的男人身上。窗外的阳光明明是盛夏最炽烈的时刻,却穿不透这间屋子的低气压。坐在主位的北方重工集团董事长顾振邦,脊梁挺得笔直如松,深蓝色中山装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老花镜后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寒潭,扫视全场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混改就是变相私有化!顾振邦将文件重重拍在红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玻璃杯里的茶水晃出细碎的涟漪,如同他此刻看似平静实则翻涌的情绪。这位在重工系统深耕四十年的老将,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每一根都仿佛记载着计划经济时代的荣光。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着文件上战略投资者持股上限那一行,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当年我们勒紧裤腰带造出第一台万吨水压机时,这些资本大鳄在哪里?现在要摘桃子了?没门!

钟长河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摩挲着保温杯的纹路,杯壁上为人民服务五个金字被体温焐得温热。他抬眼望向顾振邦身后墙上悬挂的《鞍钢宪法》复刻版,泛黄的纸张上还能辨认出两参一改三结合的字样。这栋五十年代修建的办公楼里,到处都残留着计划经济的印记,包括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机油与烟草混合的味道。

顾董,北方重工负债率已经突破87%。钟长河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照片,轻轻推到会议桌中央。照片上,生锈的机床旁堆着半人高的滞销齿轮,退休职工举着请发取暖费的纸牌在厂门口静坐,年轻技术员背着行囊走出破败的厂门——每一张都像针一样扎在顾振邦心上。

顾振邦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老花镜后的眼睛泛起水光。他猛地别过头,看向窗外那座高耸的烟囱。那是他刚参加工作时亲手砌的第三座烟囱,如今正冒着断断续续的青烟,像垂死者微弱的呼吸。他记得1983年那个雪夜,为了赶制出口东欧的轴承,他带着工人们在车间连续奋战七十二小时,最终晕倒在车床旁。醒来时,厂长握着他的手说:小顾啊,你是咱们厂的铁人!

稳定压倒一切。顾振邦重新看向我,语气缓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磨损严重的搪瓷缸,里面插着几支钢笔和半截铅笔。这个印着劳动模范字样的缸子,是1978年省总工会颁发的奖品,边缘已经磕碰出多处缺口。厂里三万退休职工,他们的养老金谁来保障?一旦引入资本,首先就要裁员增效,这些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伙计,你让他们去哪里?

钟长河注意到顾振邦说到老伙计三个字时,声音里的哽咽。他想起昨天在职工宿舍区看到的情景:斑驳的红砖墙上,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墙根下几位老人围着棋盘下棋,棋子是用废弃螺母打磨而成的。其中一位缺了门牙的老师傅告诉他,上个月取暖费没发,老伴的哮喘犯了整晚都没睡着。

我们可以设置职工持股计划。钟长河将另一份文件推过去,封面上员工持股管理办法几个字格外醒目。他特意用荧光笔标出第十:工龄满二十年的职工享有优先认购权。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在文件上,在二十年七条那一行形成明亮的光斑,仿佛在强调这个数字背后沉甸甸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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