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暗访之行（2/2）

“大爷，我们是环境监测站的。”林风亮出早已准备好的证件，镜头悄悄对准货架角落里霉变的药盒——上面印着“肺癌辅助治疗”的字样。

“监测站？”王大爷突然拔高音量，布满皱纹的脸涨成紫红色，“去年来的那拨人，吃着我家土鸡喝着茅台，走的时候说‘回去一定反映’！结果呢？化工厂照样排！我孙子的血铅超标三倍，学校都不让上学！”老人抓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就要砸过来，却在看清我胸前党徽的瞬间僵住。

鸡毛掸子“啪嗒”掉在地上。王大爷盯着那枚金色党徽，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青天大老爷啊！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钟长河慌忙扶住老人颤抖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老人粗糙的手掌像老树皮般硌得人生疼，掌心老茧里嵌着的黑色污渍，是这片土地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正午的日头毒辣起来，三人沿着龟裂的河床前行。曾经清澈的河流如今成了排污明渠，泡沫在水面堆成彩色的岛屿，岸边的杨树叶落满厚厚的粉尘。有村民划着木筏在河中央捞东西，网兜里竟是些畸形的鱼虾——三条尾巴的鲫鱼，没有眼睛的河蟹，在浑浊的水里徒劳地扭动。

“这些拿去喂鸭子，鸭子都不下蛋。”划船的汉子咧嘴苦笑，露出被酸水腐蚀的残牙，“可我们不捞这个，拿什么给娃交学费？”

当越野车颠簸着返回省道时，钟长河的笔记本上已记满五页纸。车窗外掠过扛着锄头的农人，他们身后的稻田呈现出诡异的黄绿相间，像块打了补丁的破布。林风的相机存储卡已经存满，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村口老槐树上——树干被酸雨淋得斑驳，却在枝桠间顽强地抽出几片嫩绿新叶。

“回去就发稿。”林风将存储卡揣进贴胸口袋，那里还藏着村民偷偷塞给他的化验单，“哪怕被跨省也要发。”

钟长河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村庄，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刚参加工作时，老书记带他看的那片梯田。当时田里的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成群的小鱼苗在禾苗间游动。老书记说：“当官的要是忘了本，不如回家卖红薯。”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环保厅长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钟长河按下拒接键，将手机调至静音。仪表盘上的举报信在颠簸中滑落，被风卷着贴在车窗上，褐色污渍在阳光下显出狰狞的形状，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去省检察院。”钟长河系紧安全带，指节叩击着方向盘上的“为人民服务”标牌，“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越野车在暮色中驶向省城，车顶上的天线在风中猎猎作响。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而钟长河知道，一场风暴即将在这片土地上掀起。他不是什么侠客，只是个不愿愧对百姓的共产党人，手中的笔与剑，永远只为公理与正义而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