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暖男省长(1/2)

初秋的雨丝带着寒意,打在华光重工斑驳的厂牌上。钟长河撑着黑伞站在职工宿舍楼下时,灰色的筒子楼正飘出各家厨房的油烟味,混着煤炉特有的烟火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他摘下沾着水珠的眼镜,露出一双温和却锐利的眼睛,身后跟着的秘书小张紧张地攥着公文包,总觉得省长这身半旧的夹克衫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省长,要不还是让厂领导陪同……”

“陪什么?”钟长河摆摆手打断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晾在窗外的蓝布工装,“我是来听工人说话的,不是来听汇报材料的。”话音未落,三楼突然传来搪瓷盆坠地的脆响,紧接着是女人带着哭腔的争执:“这个月生活费都不够了!你还把药钱省下来买彩票!”

钟长河的脚步顿了顿,径直走向楼梯口。斑驳的水泥台阶积着经年油污,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二楼转角处,一个抱着铝制饭盒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玩玻璃弹珠,看见陌生人抬头时,冻得发红的小脸上还沾着饭粒。

“小朋友,知道王建国师傅住哪吗?”钟长河半蹲下来,声音不自觉放柔了八度。

男孩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指着他身后:“王伯伯在那儿!”

走廊尽头,一个穿着褪色劳动布夹克的中年男人正背着药箱转身,补丁摞补丁的袖口露出半截打着石膏的胳膊。听见动静,他浑浊的眼睛先是警惕地眯起,随即在看清来人面容时骤然睁大,手里的药箱“哐当”砸在地上,棕色药瓶滚得满地都是。

“省、省长?!”王建国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下意识就要立正敬礼,却忘了受伤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钟长河快步上前扶住他,指尖触到对方胳膊时,明显感觉到石膏下传来的震颤。“听说你在车间抢修设备时受了伤?”他注意到男人磨得发亮的劳保鞋,鞋头还沾着新鲜的机油,“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老、老伙计们等着吃降压药呢……”王建国窘迫地想抽回胳膊,却被省长温厚的手掌稳稳按住。走廊里很快围拢了七八个工人,有人端着豁口的粗瓷碗,有人手里还攥着没织完的毛线活,好奇又敬畏的目光在省长身上来回逡巡。

“都愣着干什么?”钟长河忽然提高了音量,却不见半分官威,“王师傅的药瓶都滚了,还不快帮忙捡起来?”

当钟长河坐在王建国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宿舍里时,小张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省长正用带着缺口的搪瓷缸给工人们倒热水,搪瓷缸沿还缺了块瓷,露出底下的黑铁皮。对面铺着花床单的木板床上,王建国的妻子红着眼圈削苹果,果皮在她颤抖的手里断成一截截。

“林博士那个技术改造,到底是咋回事?”角落里突然响起沙哑的嗓音,说话的是退休老焊工李大海,他枯瘦的手指关节肿得像老树根,“厂里传得邪乎,说要裁掉一半人……”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原本拘谨的工人们瞬间炸开了锅。钟长河没有打断,只是把自己的搪瓷缸推到说话最激动的年轻人面前。那个叫小杨的车工喉结滚动着,最终还是没忍住:“省长,我们不怕改革,就怕被当包袱甩了!我儿子明年高考,要是没了工作……”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钟长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他从夹克内袋掏出个磨旧的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技改方案的要点,“这条智能生产线投产后,确实会减少三百个传统岗位,但同时会新增两百个技术岗。厂里已经和职业技术学院签了协议,所有转岗工人带薪培训,考核合格直接上岗。”

他的指尖划过笔记本上“职工安置”那页,突然抬头看向王建国:“王师傅的工伤补助,是不是还没到账?”

王建国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财务说、说要等审计……”

“审计需要三个月?”钟长河的语气陡然转冷,却不是冲工人发的火。他从秘书手里接过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省财政厅的电话,温和的嗓音此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钟长河,请立刻核查华光重工工伤补助的拨付流程,半小时后我要结果。另外通知医保局,明天派人来厂区做专场体检,重点排查尘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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