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院初探（2/2）

长河同志介意拼个桌吗？李书记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这位省委一把手端着简单的两素一荤，径直坐在我对面。他的搪瓷缸上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字，边缘磕碰得坑坑洼洼。尝尝这个，他把一盘凉拌马齿苋推过来，林薇从她扶贫的村子带来的，绿色食品。

钟长河夹起一筷子野菜，清爽的口感中带着微微的苦涩。李书记望着窗外的玉兰树，慢悠悠地说：你在天州市搞的农村电商，解决了三十多个村的农产品销路。但省里情况复杂，山区和平原不一样，汉族和少数民族聚居区也有差异。他突然话锋一转，下午座谈会，你先说说看法。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会议室桌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当钟长河展示天州市生态+产业的转型案例时，注意到林薇副省长频频点头，而赵刚副省长则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讨论到光伏产业布局时，两位副省长果然提出了不同意见——林薇担心草场生态，赵刚则强调牧民增收，争执间茶杯盖碰撞的脆响在室内回荡。

我建议在共和县搞试点。钟长河调出卫星地图，红色光标落在黄河岸边，那里既有闲置草场，又有电网基础，我们可以借鉴......话音未落，李书记放在桌下的手突然抬起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空调的嗡鸣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这个思路可行。李书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长河同志明天带队去共和县，赵刚你安排农业厅配合，林薇让环保监测车跟上。他站起身整理文件，记住，我们坐在这里不是为了争论，是为了让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夕阳西下时，钟长河站在宿舍窗前俯瞰整个大院。办公楼的灯光次第亮起，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远处传来机关幼儿园的放学铃声，与不知何处飘来的饭菜香交织在一起。周主任送来的《省委工作手册》扉页上，前任主人用红笔写着：心在人民，原无论大事小事；利归天下，何必争多得少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妻子发来的视频请求。镜头里儿子举着满分试卷欢呼，背景是我们刚搬空的家。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稚嫩的声音让我眼眶发热。钟长河望着窗外渐深的暮色，轻声说：等爸爸帮这里的小朋友们，也种出甜甜的苹果。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赵刚副省长扛着登山包准备出发：去三江源考察，顺路搭你的车？他拉开房门时，晚风裹挟着槐花香涌入，听说你带的团队在清河培育出了耐寒苹果苗，正好让牧民们试试。

钟长河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衣兜沉甸甸的——里面是刚收到的牧民来信，信封上还沾着草原的泥土。当两双不同的皮鞋踏在月光下的石板路上，钟长河知道，属于自己的新征程，才刚刚开始。省委大院的灯光在身后次第熄灭，而远处的城市，正亮起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