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抵省城(1/2)
后备箱合拢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个时代的句点。钟长河最后回望了一眼市委家属院那栋熟悉的单元楼,晨雾中阳台上还飘动着妻子昨天刚晒过的蓝白格子床单。转身坐进车里,副驾驶座上摆着那只跟随我十年的棕色牛皮公文包,拉链边缘磨出的毛边里,藏着三任秘书手写的工作笔记。
省长,都安排好了。司机老李发动汽车时,后视镜里闪过邻居张大妈挥动的花布手绢。这位看着钟长河从区委办科员一步步走上来的老人,此刻正踮着脚朝汽车离去的方向张望,鬓角的白发在朝阳里泛着银光。
出城的路比想象中顺畅。当黑色轿车驶过刻着天州市界的花岗岩界碑时,车载收音机突然沙沙作响。我钟长河下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上磨得发亮的铜扣——这是七年前抗洪救灾时,被冲锋舟金属护栏撞出的凹痕。那时的我刚任常务副市长,蹲在堤坝上啃馒头的照片还登上过省报头版。
听说省城正在修地铁三号线?钟长河忽然开口,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白杨树。老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从后视镜里看钟长河:是的,上个月报纸上说要贯穿新旧城区,预计明年通车。他跟了我五年,从不需要我把话说透。
正午时分,挡风玻璃上的光斑开始扭曲。远处天际线次第升起的玻璃幕墙折射着刺目强光,让我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到省城开会时的情景。那时钟长河挤在绿皮火车硬座车厢,怀里抱着用棉被裹好的天州特产海蛎子,生怕颠簸坏了给老领导的伴手礼。如今车窗外掠过的城际高铁,正以三百公里的时速将记忆里的绿皮火车远远抛在身后。
还有二十公里到绕城高速。老李轻踩刹车,避让过一辆满载集装箱的半挂货车。钟长河注意到路牌上江北省省会的字样比想象中更大,烫金的立体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道路两侧的绿化带突然变得宽阔,修剪整齐的冬青丛里,三角梅开得像一片燃烧的晚霞。
车载导航提示即将进入城区时,手机在公文包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让钟长河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爸爸到哪里啦?儿子奶声奶气的声音混着背景音里的钢琴声传来,钟长河望着前方立交桥上如织的车流,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他偷偷塞进公文包的那颗水果糖——草莓味的,糖纸印着卡通小熊。
快到了。钟长河放缓语速,听着儿子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地描述新换的钢琴老师,目光却被路边闪过的建设人民满意的服务型政府巨幅标语吸引。红色横幅在三十层高楼间垂下,像一道跨越天际的虹。这让钟长河想起三天前在天州市人代会上的告别讲话,当说到愿以寸心报华夏时,台下代表们经久不息的掌声震得麦克风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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