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和亲公主她靠生崽一统七国(21)(1/2)
二月中和节,又称春社,是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重要节令。宫中依例要在前朝举行祭祀仪式,后宫则设家宴,皇帝需与宗亲、后妃共聚,象征皇家与民同乐,祈佑农桑。
今年的和节宫宴,因着柳昭仪事件余波和持续进行的先皇后旧案清查,气氛较往年凝重许多。宴设于较为宽敞的麟德殿偏殿,参与的多是近支宗亲和三品以上重臣及其有诰命的家眷。卫琳琅作为客家公主,又得太后面子,依旧得以在太后席位侧后方拥有一席之地。
她今日的装扮比除夕宫宴时稍显正式些,但依旧以素雅为主,一袭天水碧绣银线缠枝莲的宫装,发髻间点缀珍珠和白玉,淡扫蛾眉,薄施朱粉,在一众珠环翠绕的命妇女眷中,反倒显得格外清丽脱俗,引人注目。只是她始终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向太后和皇帝行礼敬酒,几乎不与旁人交谈,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低调、恭顺、沉浸于自身哀思的客居者形象。
慕容枭高踞主位,玄色衮服上的十二章纹在灯火下泛着威严的金光。他神色沉静,接受着宗亲大臣的轮番敬酒与吉祥祝词,偶尔举杯示意,目光看似平和地扫过殿内众人,但那深不见底的眼底,始终盘旋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与审视。他的视线,有意无意间,总会掠过太后身侧那个安静的碧色身影。
宴会进行到一半,酒酣耳热之际,气氛稍显活络。几位年长的宗亲王爷开始追忆先帝时的旧事,说起当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盛况,言语间不免带着对往昔的怀念。
其中一位须发皆白、醉意已显的老王爷,乃是先帝的堂弟,封号端郡王,素来以性情耿直、好酒忘形闻名。他几杯御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拍着案几叹道:“……要说永和年间,尤其是十七年之前,那真是我大燕难得的太平年景!先帝勤政,皇后贤德,内外安定。可惜啊,自打那年冬天宫里出了那档子糟心事,先帝爷的心情就没好过,连带着朝堂气氛都紧了好一阵子!”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喧闹的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变,一些年轻的宗亲和官员面露茫然,而一些年长、知晓内情或隐约听说过风声的,则纷纷低下头,或假装饮酒,或与身旁人低声交谈,试图掩盖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与紧张。
永和十七年冬,宫里出的“糟心事”……这不正是皇帝近来密旨严查的先皇后旧案核心时期吗?端郡王这老糊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眉头蹙起,看向端郡王的目光带着不悦与警告。
慕容枭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骤然变得锐利如冰刃,直直射向端郡王,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许多。
端郡王犹自不觉,或许是酒意上头,或许是年纪大了思绪不清,见众人忽然安静,反而提高了声音:“怎么?你们这些小辈不知道?就是永和十七年腊月里,宫里不是走水了么?就在凤仪宫旁边那个什么殿……哦,撷芳殿!火倒是不大,可听说丢了好几件先帝和皇后心爱的宝贝!其中好像就有先皇后顶喜欢的一块暖玉!先帝为此大发雷霆,杖毙了好几个当值的太监宫女,连内务府都换了一茬人!那可是块难得的‘温阳古玉’啊,说是能……”他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周围气氛不对,对上皇帝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酒意顿时吓醒了大半,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脸唰地一下白了。
“温阳古玉”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殿宇之中!
许多不明就里的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而知晓内情或嗅觉敏锐的,则心头巨震,偷偷觑向皇帝和太后,又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位一直安静垂首的卫国公主——她身上,不就疑似有一块“温阳古玉”所制的玉佩吗?
慕容枭缓缓放下酒杯,那一声轻响,在落针可闻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端王叔醉了。”慕容枭的声音不高,甚至称得上平静,但字字都像淬了冰,“李德全,扶端王叔去偏殿醒酒。今日之言,乃酒后失态,不得外传。若有只言片语流出麟德殿,”他目光缓缓扫过殿内每一张脸,“朕,绝不轻饶。”
最后四个字,带着森然的杀意,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老臣……老臣失言!陛下恕罪!”端郡王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下座位,连连叩首。
李德全早已带人上前,几乎是半搀半拖地将瘫软的端郡王“请”出了大殿。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丝竹之声早已停止。先前那点节庆的欢愉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压抑与恐惧。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闭上眼,手中的佛珠捻得飞快。
卫琳琅垂着头,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端郡王的话,虽然粗鲁失礼,却从侧面证实了许多她已知和猜测的信息:永和十七年冬,撷芳殿失火,丢失宝物(包括温阳古玉佩),先帝震怒,牵连甚广。而慕容枭的反应,更是坐实了此事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也说明,他对玉佩的关注,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执着。
慕容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端起重新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辛辣灼热,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与暴戾。端王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再次狠狠划开了他心底那道从未愈合的伤疤。母后病重时的苍白面容,那场蹊跷大火后的压抑恐慌,父皇阴沉震怒的脸,还有那些被拖出去杖毙的宫人凄厉的惨叫……尘封的记忆碎片带着血腥气翻涌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卫琳琅。她依旧安静地坐着,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她毫无关系。但那枚玉佩……那枚可能就是他母后遗失的、牵动着无数秘密和痛苦的玉佩,正贴在她的心口。
强烈的情绪在他胸中冲撞——想立刻将她抓过来,逼问玉佩的来历,逼问她都知道些什么;想将那玉佩夺回来,看看它是否真的残留着母后的气息;想将一切与当年旧事相关的人与物都彻底毁灭,让那该死的痛苦记忆永远沉寂……
然而,理智的细线死死勒住了这头即将失控的凶兽。不能在这里,不能当众。她是卫国公主,有太后的庇护,更重要的是,她是目前唯一握有玉佩、可能连接着当年真相和幕后黑手的关键人物。他需要她,哪怕这种“需要”让他感到无比烦躁和屈辱。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看向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继续奏乐。今日和节,莫要因些许小事,扫了诸位雅兴。”
丝竹之声小心翼翼地重新响起,却再也无法带动先前的气氛。接下来的宴会,所有人都食不知味,如坐针毡,只盼着这煎熬的宴席早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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