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忘了全世界,唯独记得喂我吃糖(1/2)
清晨的雾还没散。
我躺在病床上,指尖还残留着那颗梅子糖的余味——酸得刺心,却又在舌根处泛起一丝久违的甜。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像被谁蒙了一层湿透的纱。
护士刚换完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留下一室寂静。
可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躁动。
她回来了。
哪怕只是一缕残识,哪怕系统已彻底崩解,规则退化成最原始的情感载体,她……还是回来了。
我撑着身子坐起,胸口还隐隐作痛,像是被雷劈过又缝合的荒原。
但我不在乎。
只要她还在这世上,哪怕她不再记得我是谁,我也能重新把她拼回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老管家陈伯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来,脸色惨白,声音都在抖:“曾、曾总!花园……花园里有人!一个女人,赤着脚坐在石桌旁,手里攥着一颗糖,一直念叨……一直念叨‘要给他吃糖’……”
我的呼吸,骤然停了。
梅子糖。
石桌。
要给他吃糖。
这三个字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猛地捅进我记忆最深的锁孔,咔哒一声,所有尘封的画面轰然炸开。
那是十二岁那年夏天,暴雨刚停,我躲在白家后院的藤架下避雨。
她从墙外爬进来,浑身湿透,脚底全是泥,手里却紧紧攥着一颗玻璃纸包着的梅子糖。
她看着我,咧嘴一笑,把糖塞进我嘴里:“你是……甜的。”
那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我此生,听过最干净的一句话。
我猛地掀开被子,顾不上输液管还连在手上,拔针、穿衣、冲出病房。
陈伯在身后喊我,我没听清,只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踩在走廊地毯上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
花园。
她就在那儿。
晨光微熹,露水未干。
她赤着脚坐在藤椅上,裙摆沾满草屑,长发凌乱地垂落,像一株被风吹折的野花。
她低着头,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颗梅子糖,嘴里不停喃喃:“给他吃糖……要给他吃糖……”
我站在她身后,脚步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
她没有回头。
我绕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她的眼神……空的。
像初春湖面未融的冰,干净得能照见天空,却映不出人影。
“你是谁?”我轻声问,嗓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歪着头看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应。
可就在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时,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极了十二岁那年。
她伸手,将那颗糖塞进我嘴里。
“你是……甜的。”她轻声说,像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我僵在原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眼眶发烫。
她忘了全世界。
忘了白家对她的凌辱,忘了那些把她推下楼、烧她日记、踩她手指的人。
忘了复仇,忘了系统,忘了自己曾是那个冷血到能亲手割开仇人喉咙的黑莲花。
可她记得……要给我吃糖。
我记得那天她说完这句话后,我愣了很久,问她:“为什么觉得我是甜的?”
她眨了眨眼,说:“因为你没推我走,还把伞给了我。”
可她现在,连这个理由都不记得了。
她只剩下本能。
而她的本能,是爱我。
我伸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她从藤椅上拉起。
她没有抗拒,任我牵着,像一缕风,轻得仿佛随时会散。
“跟我回家。”我说。
她点点头,脚步虚浮地跟着我走。
路上遇见佣人,我只淡淡一句:“这是我远房表妹,失忆了,暂住一阵。”
没人敢多问。
她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会写字,不认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要我一遍遍教。
可她总在黄昏时走向花园,摘一朵野蔷薇,默默别在我西装领口。
她不懂礼仪,却会在开会前悄悄把我的领带抚平。
我咳嗽,她立刻端来温水,顺手塞一颗梅子糖进我掌心。
我熬夜,她就坐在书房角落的小沙发上,抱着膝盖,睁着眼,一整夜都不睡。
她不说话,也不问。
可我知道,她在等我。
某天夜里,我烧到39度,昏沉睡去。
醒来时,发现她趴在我床边,手还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像是怕我消失。
台灯还亮着,映出她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嘴唇。
我轻声唤她,她猛地惊醒,第一反应竟是伸手摸我额头,确认退烧后,才松了口气,重新安静下来。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
她不是忘了爱。
她只是忘了如何表达。
而她的身体,替她记得一切。
几天后,我坐在书房,窗外夜色深沉。
桌上摊着一叠文件——她的系统记录、复仇名单、甚至是我们曾经的合照。
火盆早已备好。
我点燃火柴,指尖微颤。
我想,这一次,换我来忘记。
我不需要知道她是谁,做过什么,背负过什么。
我只需要她是她。
火光跃起,映在墙上,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就在我将第一张照片投入火中时——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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