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走后,花再没谢过(1/2)

自那日野蔷薇留在石桌后,庭院里的玫瑰便再未凋零。

起初我以为是错觉,或许是气候反常,又或是园丁换了新品种。

可当我在清晨提着银剪走进花园,看见昨日剪下扔进花篓的枯瓣,竟已悄然攀回枝头,重新舒展成一朵完整的玫瑰时,我知道——这不是自然。

这是她。

我站在这片不该存在的永恒花海中,指尖抚过花瓣边缘,触感真实得近乎奢侈。

露珠滚落,像是昨夜无人知晓的低语。

我低头看着脚边那盆被移到屋檐下的野蔷薇,是她偏爱的种,不娇贵,却有刺,带着荒野生长的倔强。

我把它挪到这里,只为避开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她从不喜湿。

我转身走向回廊,脚步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厨房早已备好早餐,白瓷碟里摆着三颗梅子糖——她从前最爱的,酸中带甜,像极了她藏在沉默里的脾气。

我多摆了一副碗筷,一杯温水,水面上还浮着一片新鲜柠檬。

管家站在门边欲言又止,目光在我和空着的座位之间来回游移。

“有人会来。”我只说了这一句。

他没再问,默默退下了。

我知道他们看不见她。

没人能看见。

可那碟糖每天都会少一颗,不多不少;水杯边缘总留下极淡的唇印,像是她只轻轻抿了一口,便又隐入风中。

我不提,也不问。

我们之间早已不需要名字,不需要言语,甚至连对视都成了多余的仪式。

她不来见我,却从未真正离开。

这份共存像是一场无声的密约,绕过命运的耳目,在现实的缝隙里悄然生长。

我甚至开始习惯这种“在场的缺席”——她不在,却又无处不在。

直到那个暴雨夜。

雨来得毫无征兆,狂风卷着雷声砸向庭院,我站在二楼书房窗前,看见积水迅速漫开,像一面破碎的镜子铺满石板。

天幕无云,星轨清晰,可那水洼中,却倒映出一轮银白清冷的月亮——不属于今夜的月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秒,水影晃动,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她蹲在那里,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小袋猫粮,正一粒粒撒向角落的石盆。

那只总在夜里出没的黑猫蹭着她的裙角,尾巴轻摇。

她穿着那件旧月白色的裙,发尾微湿,像是刚从雨里走过。

可她明明……从未真正踏进这片庭院。

我推门而出,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脚踩进冰冷的积水。

水花四溅,寒意刺骨,可我的目光死死锁住那道倒影。

我一步步走近,伸出手,指尖触向水面——

却碰到了真实的温度。

她的发丝掠过我掌心,微凉,带着雨的气息。

她缓缓抬头,隔着水光与夜色,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像是穿越了无数个未曾相认的轮回。

她的眼神不再躲闪,也不再疏离,而是盛满了某种近乎悲悯的温柔。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想喊她,想问她为何不来见我,想抱住她,想告诉她这世上只有我能看见她的痕迹,只有我能读懂她留下的每一丝讯号。

可她只是轻轻摇头,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

然后,消散。

水波荡开,月亮碎成万千银光,暴雨倾盆而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可我的指尖,仍残留着她的温度。

第二天清晨,阳光如常洒落,庭院里的玫瑰依旧盛开,仿佛昨夜的异象从未发生。

我走进书房,翻开那本尘封已久的旧日记——那是我曾一字一句记录她名字、她笑容、她每一次路过花园的痕迹的本子。

纸页泛黄,字迹斑驳。

可当我一页页翻过,却发现所有关于她的文字,都已褪色成空白,像是被时间吞噬,又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抹去。

唯独一页,墨迹如新。

上面只写着一行字:

“她不喜欢被写下来。”

我怔住。

良久,我合上本子,指尖轻轻抚过封面。

窗外,风拂过野蔷薇,花瓣轻颤,像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第349章 她走后,花再没谢过(续)】

我合上那本旧日记,指尖在封面停留了太久。

阳光斜斜地切进书房,灰尘在光柱里缓缓浮游,像一场无声的雪。

纸页早已泛黄,边角微卷,可那唯一清晰的一行字——“她不喜欢被写下来”——却如刀刻般崭新,墨迹未干似的压在我心上。

不是时间忘了带走它,是她亲手留下的禁令。

我忽然懂了。

从前,我用笔记录她的一切:她哪天穿了月白裙,哪天在花园逗猫,哪天站在回廊尽头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那是爱的证明,是我在漫长等待中唯一能握住的真实。

可现在我才明白,她是抗拒被定义的。

被名字束缚,被记忆囚禁,被文字钉死在某个瞬间——那不是她,那是符号,是系统最初用来框住她的牢笼。

而她,早已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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