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焚心之怒，血泪成誓（2/2）

可现在，这些东西在他眼中，都变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墙角的琉璃宝灯，仿佛是猴哥被抽干的法力所化；地上的白玉地砖，仿佛是猴哥被碾碎的骨骼铺成；空气中那浓郁的、由顶级仙果供奉而成的香气，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这里不是什么清净福地，这里是用他兄弟的血肉与自由筑成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坟墓！

而他猪八戒，就是那个守墓人！不，他连守墓人都不配，他只是坟墓里，那只吃着祭品、吃得脑满肠肥的蛆虫！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八戒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不能就这么崩溃下去。

如果他崩溃了，疯了，死了，那猴哥就真的再也没有一丝希望了。

他的愤怒，他的悔恨，他的痛苦，都不能白白承受。这些东西，要变成力量，变成能够撕碎这片虚伪天地的力量！

他走到那张白玉长桌前，上面依旧摆放着从三界各地送来的、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贡品。

一颗紫纹蟠桃，蕴含着精纯的仙灵之气。

一枚赤色火枣，能补益仙人体内法力。

一盘龙肝凤髓，是妖族大能的血肉精华所烹，大补元神。

这些，都是他过去五百年的最爱。

八戒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那颗紫纹蟠桃。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当年猴哥大闹蟠桃园时，这等仙果是何等的美味。

他将蟠桃举到嘴边，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

但这一次，他尝到的，不再是那甘甜入髓的汁液，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与血腥。

他仿佛能看到，猴哥被九转玲珑锁贯穿身躯，法力被一点点抽干时的痛苦表情。

他吃的不是桃，是猴哥的仙力！

他又抓起那盘龙肝凤髓，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甚至来不及咀嚼，就囫囵吞了下去。

他仿佛能感到，猴哥的金刚不坏之躯，正在被周天星斗大阵的力量日夜炼化，本源被一丝丝剥离时的无尽折磨。

他吃的不是龙肝凤髓，是猴哥的血肉！

他疯狂地吞食着，将桌上所有的贡品，无论是什么，都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塞进肚子里。他吃得双目赤红，泪流满面，吃得嘴角溢血，状若疯魔。

这不是享受，这是一场自虐般的赎罪！

他要记住这种味道！

他要将这份啃食兄弟血肉的罪恶感，永远地、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神魂之中！

直到将所有贡品都吞食殆尽，他才停了下来，挺着那仿佛要爆炸开来的肚子，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他体内的法力，在这些顶级圣品的催化下，疯狂地翻涌、暴涨，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感到一种冰冷的、沉重的力量感。

他走到静室门前，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去看那套银白色的战甲。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闭上眼，任由那庞大的药力与神魂中的悔恨、愤怒、杀意交织、融合。

许久之后，他再次睁开了双眼。

那眼中的疯狂与痛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宛如万年玄冰般的冷静与死寂。

他猪悟能，从此刻起，将背负着双重的身份活下去。

在人前，他依旧是那个贪吃懒做、愚蠢可笑的净坛使者。他要继续吃，继续喝，继续用这副肥胖的身躯和憨傻的笑容，去麻痹三界所有的耳目。

但在人后，他将是天蓬元帅，一个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幽灵。

他吞下的每一口贡品，都将化作他复仇的资粮。

他露出的每一个笑容，都将是他磨砺的刀锋。

“玉帝，如来……”

猪八戒低声呢喃，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令人心寒。

“你们给俺老猪的这场五百年的美梦，该醒了。”

“接下来，轮到俺老猪……请你们入一场永不终结的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