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错季芬芳染梅香(1/2)
傍晚,夜深人静。
凤筱翻墙落地时,鞋尖刚沾上青苔,就听见身后一声冷笑。
“哟,这不是我们‘闭关参悟’的那朵小灵芝吗?”墨徵倚在树梢上,指尖转着一缕风,笑得像只逮住耗子的猫,“参悟到房梁上去了?”
凤筱僵着脖子回头,正对上三双亮晶晶的眼睛——三位师父蹲在墙头,嗑瓜子的动作整齐划一。
“我这是……”她急中生智,“夜观天象!”
“观到厨房偷吃桂花糕的天象?”大师父吐掉瓜子壳。
“还顺带打包了五盒?”二师父晃了晃从她袖口掉出的油纸包。
三师父痛心疾首:“孽徒!居然不给为师留——”
凤筱心想:我不打包,你是想让我饿死啊!?箱子里不是还给你们留了一盒吗?睁眼说瞎话,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一看啊!
话音未落,凤筱已经踩着沈惊木刚贴的疾行符窜出三丈远,青筠杖扫落的竹叶糊了众人满脸。夜风送来她嚣张的喊声:“试炼结束就回来赔罪——!”
……
马车轱辘碾过官道时,齐麟正把脚翘在朱玄腿上,非要他给算一卦。
“算算咱们沈大公子什么时候能笑一个?”他故意扯嗓子,“这一路板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
沈惊堂的剑鞘地抽在他脚踝上。
“啊!”齐麟滚进墨徵怀里,趁机摸走他腰间玉佩,“你们看!这定情信物都——”
墨徵的风刃和沈惊堂的剑气同时杀到,车顶“轰”地破了个大洞。清晏默默往时云那边挪了挪:“傻子年年有……”
“今年特别多。”时云接茬,顺手把试图跳车的卿九渊拽回座位,“红线收收!缠我枪上了!”
卿九渊遗憾地咂嘴:“我瞧那洞口的形状,特别适合吊个人……”
车外驾马的沈惊木突然探头:“大哥!前面有卖糖——”
“闭嘴。”
“哦。”
车厢里忽然安静下来。半晌,齐麟戳了戳墨徵:“说真的,等那丫头回来……”
“拆了她骨头泡酒。”墨徵冷笑。
“泡桂花酿!”三声呐喊从车顶破洞处传来——三位师父不知何时扒在了外边,手里还抓着半路买的糖葫芦。
夕阳把马车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某人离家时偷偷拖走的包袱带。
……
三位师父回到竹林那日,大师父在凤筱常偷懒的青石上发现张字条:
「灶台埋了三坛醉仙酿」
二师父掀开米缸,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盒桂花糕。
三师父的枕头下压着张鬼画符,仔细辨认才看出画的是三个老头叉腰骂人的模样,旁边歪歪扭扭题字:
“莫生气,会秃”
夜风穿林而过,吹得竹叶沙沙响。大师父突然道:“这次试炼的千山绝域……”
“有青鴍残羽镇守。”二师父往石桌上排出三只酒盏。
三师父拍开泥封,酒香惊飞一树栖鸟:“够她喝一壶的。”
月光漏过竹隙,在石桌上投下细碎光斑,像某人小时候撒泼打滚时甩落的糖渣。
……
车轮碾过雨后泥泞的官道,溅起的水花惊飞了路边的麻雀。车厢里,齐麟正歪在软垫上,手里捏着一枚铜钱,在指间翻来转去,时不时“叮”地弹向车顶,又稳稳接住。
“我说——”他突然坐直身子,铜钱“啪”地按在矮几上,“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对面,墨徵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没抬:“不然?”
“好歹也该喝顿庆功酒吧?”齐麟一把勾住身旁朱玄的脖子,“老朱,你那些骨铃不是能召鬼市吗?找个地方,今晚不醉不归!”
朱玄被他勒得直翻白眼,腕上骨铃哗啦啦响成一片:“松、松手……召鬼市要折寿的!”
再说了,老朱这个称呼是你能叫的吗?说的好像我跟你有多熟似的,明明才刚认识几天,仅此而已!
“折我的。”清晏突然开口,长剑往膝头一横,正好试试新得的‘斩厄’能不能劈开黄泉路。”
时云“啧”了一声,枪尖挑起车帘:“前面三里有个茶摊。”
“谁要喝茶啊!”齐麟哀嚎着滚到车厢另一头,靴子差点蹬到沈惊堂衣摆。沈家大哥冷眼扫来,他立刻缩回脚,却故意用气音对墨徵道:“你瞧他这眼神,活像咱们欠了他八百两银子——”
“一千两。”沈惊堂突然道。
“啊?”
“去年上元节,你打碎的白玉盏。”
车厢里霎时死寂。
齐麟僵着脖子转向墨徵:“他居然会计较这个?”
墨徵终于睁开眼,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你第一天认识他?”
“我作证。”沈惊木突然从车辕探头进来,发梢还滴着雨水,“大哥连我八岁那年偷吃的糖渍梅子都记着账呢。”
沈惊堂指尖一抬,剑鞘地敲在弟弟脑门上:“回去抄《清静经》。”
哀叹声中,卿九渊忽然了一声。他指尖红线不知何时缠住了齐麟腰间玉佩,正轻轻颤动:“这玉纹……像是南疆古墓里的镇魂玉?”
齐麟一把捂住玉佩:“别打主意!这可是——”
“定情信物。”墨徵凉凉接话。
“噗——!”朱玄一口茶喷出来。
齐麟跳起来就要扑向墨徵,却被颠簸的马车甩到卿九渊身上。红线瞬间缠住他手脚,卿九渊笑眯眯道:“投怀送抱?”
“滚!”齐麟挣扎间袖中掉出个油纸包,香气顿时弥漫车厢。沈惊木眼疾手快抢过来:“醉仙楼的酱肘子!”
七八只手同时抓向纸包。清晏的剑鞘、时云的枪杆、朱玄的骨铃甚至沈惊堂的袖风都加入了混战。油纸包在空中划出弧线,最终被墨徵的风息托住——
“咔嗒。”
车轴突然断裂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静。
倾斜的车厢里,酱肘子稳稳落在沈惊堂膝头。他低头看看油渍,又缓缓抬头。
齐麟干笑:“要不……分你一半?”
暴雨就是在这时倾盆而下的。
……
破旧的茶棚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老板娘盯着这群挤进来的华服公子,默默把最结实的凳子往沈惊堂方向推了推——这位看起来最像会付钱的。
“三斤酱牛肉,一坛梨花白。”齐麟拍桌子,“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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