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琴匣余烬(2/2)
半神的认可!在守护与牺牲的降临!
许三白猛地抬起头!碎裂的金丝眼镜被她一把扯下丢弃!镜片后的眼睛,不再有恐惧,不再有绝望!只剩下一种洞悉生死、超越凡俗的平静与决绝!她将琴优雅而坚定地架上肩头,下颌轻轻抵住腮托。右手持弓,搭上那流淌着星辉的琴弦!
“我以此琴……”她清越的声音穿透了烈焰的咆哮和毒枭的狂笑,如同神谕般响彻这片燃烧的炼狱!
“……誓斩尽枭!”
……
弓弦轻颤!第一个音符迸发!
那不是凡俗的乐音!那是灵魂的咆哮!是规则的具现!是半神意志的降临!
一道纯粹由凝练到极致的音波构成的、肉眼可见的月白色巨大音刃,随着琴弓的挥动,悍然撕裂了翻滚的烈焰与浓烟!带着净化一切的圣洁与斩断因果的锋锐,朝着顶层控制室方向,朝着毒枭“蝮蛇”那张狂笑的脸,轰然斩去!
所过之处,肆虐的火焰如同被无形之手强行分开、熄灭!扭曲的钢架无声断折!
“什么鬼东西?!”毒枭“蝮蛇”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化作极致的惊骇!他试图躲避,但那音刃仿佛锁定了他的灵魂!
……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撕裂的轻响。
毒枭“蝮蛇”庞大的身躯连同他身后的控制台,被那道月白色音刃无声无息地从中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如镜!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眼中的惊骇便永远定格!
音刃余势不减,狠狠斩入后方的承重钢柱!
失去了承重的顶层结构开始剧烈摇晃、崩塌!燃烧的钢铁碎片如同火雨般坠落!
许三白拉完了那一个音符。她看都没看被斩杀的仇敌。她猛地转身,将琴弓再次搭上琴弦!这一次,琴弓指向的,是那被火焰封锁的通道!是那昏迷倒地的最后两名队友!
“走——!!”她发出一声耗尽灵魂的呐喊!
弓弦再动!
一道柔和却无比磅礴的月白色音波光环,如同守护之盾,瞬间笼罩住那两名昏迷的队友!强大的力量将他们如同轻盈的羽毛般托起,温柔却不可抗拒地推向那唯一的、被音刃短暂开辟出的安全通道!
做完这一切,许三白身上的月白色光华瞬间黯淡下去。那把神异的小提琴在她手中化作点点星辉,消散无踪。极致的虚弱和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瞬间将她吞没。她踉跄一步,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灼热的地面上。
头顶,燃烧的穹顶发出最后的呻吟,巨大的、燃烧着烈焰的钢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她当头砸下!
火光映照着她苍白却平静的脸。金丝眼镜早已不知所踪。她看着队友被音波光环安全送离的方向,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
任务……完成。同伴……安全。值了。
赤红的烈焰,瞬间吞噬了她单薄的身影。只有那最后一点释然的微笑,如同烙印,定格在毁灭的火焰之中……
……
01室内,凤筱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她蜷缩起来,剧烈的痉挛如同濒死的虾米!右手包裹的崭新绷带瞬间被渗出的鲜血染红!左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脖颈!仿佛那里正被真实的烈焰灼烧、窒息!赤色的瞳孔因极致的痛苦和混乱而彻底失焦、扩散!豆大的冷汗如同溪流般从她苍白的额头、脖颈疯狂涌出!
“呃……啊……”压抑到极致、如同从地狱缝隙中挤出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地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她的身体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无意识地扭动、挣扎,仿佛正经历着烈火焚身的酷刑!玄天仪吊坠在她颈间疯狂地发烫、震动、嗡鸣!表面那道细微的裂痕如同活物般扭曲、蔓延!无数细小的银色符文疯狂闪烁、湮灭,试图镇压那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三重人格烙印被同时撕裂的滔天剧痛!
许三白葬身火海的灼痛!白芷被践踏爱恋的屈辱与怨毒!还有她凤筱本我意识被这双重冲击撕裂的暴怒与混乱!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源而生的极致痛苦,如同三条烧红的锁链,疯狂地绞杀着她的灵魂!
……
“同学?!同学你怎么了?!”张姨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药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惊恐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如同被无形火焰焚烧的凤筱,看着她脖颈上被自己掐出的青紫指痕,看着她绷带下不断洇开的刺目鲜红!“来人啊!快来人啊——!”她失声尖叫着冲向门口!
“别……叫……”凤筱猛地抬起头!赤瞳中翻涌着熔岩般的血色风暴和一种近乎非人的、属于神性的冰冷威严!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住了张姨的脚步!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脸上血色尽褪,如同见了鬼魅!
“走……”凤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锈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没事……休息……就好……”
张姨浑身发抖,看着凤筱那痛苦扭曲却依旧死死盯着她的、如同深渊凶兽般的眼神,巨大的恐惧压倒了职业的责任感。她嘴唇哆嗦着,连滚爬爬地冲出01室,连掉在地上的药箱都顾不上捡,重重地摔上了门!
“砰!”
门板撞击门框的巨响,如同最后的丧钟。
狭小的空间再次被死寂和浓重的血腥味吞噬。
……
凤筱的身体停止了剧烈的痉挛,只是依旧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娃娃。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寂静中撕扯。汗水混合着血水,在她身下洇开一小片暗红色的水渍。
识海深处,那场属于三个灵魂的风暴,在玄天仪不计代价的疯狂镇压下,终于暂时平息。冰层重新凝结,将许三白惨烈的记忆和白芷怨毒的残魂再次封冻。但冰层之下,那三道深刻的烙印——刺客的决绝、爱恋的卑微、神性的暴怒——却如同无法愈合的伤口,永远留在了这具灵魂之上。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被鲜血重新染红的左手。颤抖的指尖,隔着粗糙的绷带和冰冷的空气,虚虚地搭在左肩的位置。那里,空无一物。
但她的指尖,却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温润如玉、却又蕴含着无尽力量与悲伤的……琴匣的轮廓。
……
许三白的小提琴……
白芷无望的爱恋……
还有她凤筱……这凌驾一切却又被束缚于低维的……神之躯壳……
“呵……”一声极其沙哑、带着无尽疲惫和复杂到极致情绪的低笑,从凤筱染血的唇瓣间逸出。赤瞳望着天花板上那不断扩大的、如同火焰形状的霉斑,眼神空洞而苍凉。
“许三白……”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虚空中,仿佛轻轻拂过那并不存在的、流淌着星辉的琴弦。
“你的火……我替你……熄了。”
绷带下,左手掌心被指甲反复刺穿的伤口,温热的鲜血,无声地渗出,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滴迟来的、祭奠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