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沉默之镜(1/2)

火独明那饱含煞气与同归于尽意志的油纸伞尖,裹挟着焚灭一切的赤红光芒,狠狠捅向血色厉鬼那只怨毒的纯黑眼瞳!

“噗嗤——!”

粘稠、冰冷、散发着浓郁腥臭的暗红色鬼血,如同被引爆的血浆炸弹,伴随着一声非人的、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嚎,轰然炸开!

那尖嚎并非声波,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冲击!火独明首当其冲,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狂暴的煞气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巨大的反震力狠狠掀飞,重重撞在身后冰冷、蠕动着暗红血管的走廊墙壁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时云和朱玄也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耳鼻中渗出细小的血丝,灵魂仿佛被冰冷的钢针反复穿刺!

然而,这代价并非没有效果!

……

那被捅穿眼瞳的血色厉鬼,发出更加疯狂、怨毒的嘶鸣!她的身影剧烈地扭曲、闪烁,如同信号不稳的影像,那只被捅穿的纯黑眼窝中,暗红的鬼血汩汩涌出,滴落在粘腻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她似乎受到了重创,那无视空间与时间的恐怖瞬移能力明显迟滞了一下,爬行的动作也带上了痛苦的抽搐!

“趁现在!走!”时云强忍灵魂剧痛,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一把抓起瘫软在地、伞面焦黑破损的火独明,另一只手再次划向虚空!怀表黯淡的星辉强行凝聚!

“时隙,迁跃!”

……

“嗡!”

空间再次剧烈扭曲!

这一次的迁跃比上次更加艰难,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穿行!三人身形模糊,即将被空间涟漪吞没!

就在身形彻底消失的前一刹那!

“咯咯咯……”那厉鬼充满怨毒与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再次响起!

虽然虚弱,却更加执着!一只枯槁、滴着粘稠鬼血的鬼爪,带着最后的疯狂,猛地抓向空间涟漪的中心!

“嗤啦——!”

如同撕裂布帛的声音!

朱玄那色彩斑斓、宽大的袍袖,被锋利的鬼爪边缘硬生生撕下了一大片!布料碎片裹挟着一缕灰黑色的亡神道气息,瞬间被卷入身后那重新凝聚、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浓重黑暗与厉鬼尖嚎之中!

……

“砰!砰!砰!砰!”

连续四声沉重的闷响!

四人如同被强行吐出的果核,狼狈不堪地从扭曲的空间中滚落出来,重重砸在……一片冰冷、光滑、坚硬得如同镜面的地面上。

预想中笔仙厉鬼的尖嚎与血腥味并未立刻追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

但这寂静,比刚才的疯狂追杀更令人心悸。

空气是凝滞的,带着一种深海般的沉重压力。光线极其昏暗,并非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声音和光线的深灰色。

目光所及,看不到墙壁,看不到穹顶,只有一片无边无际、向四面八方延伸的、光滑如镜的深灰色地面。地面倒映着他们模糊、扭曲的身影,如同一个个被困在镜中的幽灵。

“咳咳……嗐……捅死那疯婆子没?”火独明挣扎着撑起身体,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天蓝色的油纸伞只剩下一截焦黑的伞骨,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眼神凶狠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

“重创……但未灭。”时云脸色苍白如纸,怀表上的星辉彻底熄灭,表壳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他迅速环顾四周,清冷优雅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此地……不对劲。规则……变了。”

“我的袖子!我的百鬼噬魂袍啊!”朱玄看着自己少了一大截、露出里面同样花里胡哨里衣的袖子,心疼得捶胸顿足,亡神道创始人的疯劲儿被肉痛暂时压制。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磁性、又隐含锐利锋芒的少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突兀地从他们侧后方的“镜面”深处传来:

“哟?这鬼地方还能碰见活人?还是……三个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活人’?”

另一个更加清冷、略显稚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哥,小心点。他们身上的气息……很乱。”

火独明、时云、朱玄三人猛地转头!

……

只见不远处的“镜面”上,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涟漪,两个身影缓缓从“镜中”浮现出来,仿佛是从另一个层面踏入此间。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

身量高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用料考究的玄色劲装,领口和袖口用银线绣着低调的云雷纹。面容俊朗,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如同淬了寒星的黑曜石,明亮、锐利、带着一种仿佛能刺穿人心的审视和……一丝深藏的不羁与野性。此刻,他一手按在腰间悬挂的一柄古朴长剑剑柄上,姿态看似随意,实则蓄势待发。

正是墨风与唐姝蓉所出长子——沈惊堂。很明显,样貌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紧挨着他身后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形略显单薄,穿着一身同样质地精良、但颜色更为素雅的月白色锦袍。面容精致得如同上好的白玉雕琢,眉眼间与沈惊堂有六七分相似,却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清冷与疏离。

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如同初融的雪水,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他微微落后沈惊堂半步,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沈惊堂的后腰处,指尖却微微蜷缩,透露出内心的紧张。

这便是次子——沈惊木。

沈惊堂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狼狈不堪、气息混乱、一个丢了伞、一个破了袖、一个怀表裂开的三大颠公,尤其在火独明那身煞气和朱玄那身亡神道气息上停留片刻,眉头紧锁,眼中的警惕更浓。

沈惊木则更多地将目光投向四周无边无际的深灰色“镜面”,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和不安,搭在兄长后腰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

“嘿!小子!说谁不正常呢?”火独明脾气火爆,闻言立刻瞪眼,虽然虚弱,但那股子混不吝的凶悍劲儿丝毫未减。

时云抬手制止了火独明,他清冷的视线在沈惊堂和沈惊木身上掠过,尤其在两人之间那微妙的身体距离和沈惊木搭在兄长后腰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月白长衫,尽管在此时此地显得格外讽刺,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能安抚人心的韵律:“二位小友勿怪。吾等亦是误入此间,为凶物所迫。此地诡异,规则不明,当务之急,是弄清处境,寻得生路。”他刻意点出“凶物”和“规则”,既是解释,也是试探。

沈惊堂还未答话,朱玄已经揉着被撕破的袖子,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刚逃出一个疯婆子,又掉进这镜子迷宫!还碰上一对儿……”他目光在沈惊堂和沈惊木之间暧昧地扫了个来回,刻意拉长了语调,“……‘兄弟情深’的小郎君?妙极!妙极!这趟乱流值了!”

“你!”沈惊堂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握紧,指节泛白!

一股凌厉的剑气隐隐透出!沈惊木清冷的脸上也浮现一丝薄怒,搭在兄长后腰的手收了回来,眼神冷冽地看向朱玄。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对峙一触即发之际——

“叮——!”

一声清脆、冰冷、毫无感情可言的金属敲击声,如同丧钟般,在无边无际的深灰色空间中骤然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紧接着,一个同样冰冷、僵硬、毫无起伏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六人的脑海深处:

欢迎来到“沉默之镜”。

游戏:海龟汤。

规则:

聆听汤面。

提问,吾只答“是”或“否”。

拼凑真相。

错误,或超时未解……

“镜”将吞噬提问者。

游戏开始,不可交流。违者……同噬。

……

最后一个“噬”字落下的瞬间!

“嗡——!”

六人周围那光滑如镜的深灰色地面,瞬间变得粘稠、蠕动起来!仿佛变成了某种活物的口腔内壁!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吸力从脚下传来,仿佛要将他们拖入无尽的深渊!

同时,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意念场域笼罩了所有人,强行压制了他们开口交流的欲望,任何试图说话的念头都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带着尖刺的精神壁垒!

“唔!”火独明闷哼一声,强行压下爆粗口的冲动。

时云脸色更加苍白,怀表微微震颤。

朱玄脸上的疯笑僵住,亡神道的气息被死死压制。

沈惊堂瞬间将沈惊木拉到自己身后,长剑出鞘半寸,寒光闪烁,警惕地看向脚下蠕动的“镜面”。

沈惊木紧紧抓住兄长的衣角,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规则强行剥离交流能力的无助。

冰冷僵硬的意念,再次如同宣读判决般响起:

汤面:

她深爱着她的孩子。

孩子最终却因她而死。

她抱着孩子冰冷的身体,笑了。

问:为什么?

……

倒计时:一炷香。

一个用暗灰色雾气凝聚而成的、扭曲的香炉虚影,凭空出现在六人中央。一根同样由雾气构成、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线香,被点燃,袅袅青烟缓缓上升。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脚下“镜面”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蠕动感,和那根缓缓燃烧、如同生命倒计时的灰色线香,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们残酷的处境。

提问:沉默中的交锋与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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