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断剑分青云(1/2)

朔风卷过翁德里斯焦黑的旷野,裹挟着尘埃与未散尽的硝烟气息。天幕低垂,铅灰色的云层压着远处无名城模糊的轮廓,像一块沉甸甸的、浸透了血泪的抹布。虚数织叶者们的陨落之地,依旧弥漫着一种悲怆的寂静,连风都带着呜咽。

几道人影伫立在荒原之上,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几杆不屈的旗。

凤筱叼着一根随手扯来的枯草茎,百无聊赖地用脚尖碾着地上焦黑的碎石。她脖颈前,玄天仪所化的吊坠在衣襟间若隐若现,流转着亘古的微光。一只只有她能看见的荧光水母——小纤,正飘在她耳边,水母伞盖的颜色正从忧郁的深蓝快速变幻成暴躁的紫红。

“无聊!无聊透顶!”小纤的声音直接在凤筱脑海里炸开,带着一股子电子音的尖锐,“看这破地方!灰扑扑的,死气沉沉!宿主,我们为什么不能去点有意思的地方?比如找火独明烤只虚空兽尝尝?或者让时云把时间倒回去看看织叶者们打架?再不济找朱玄听听骨铃讲鬼故事也比在这吹冷风强!”

凤筱嚼着草茎,没理它,目光却投向站在最前方的卿九渊。他身姿挺拔如孤峰绝仞,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起,侧脸线条冷硬,眼神沉静地望向无名城的方向。那柄名为“修罗”的神剑,并未出鞘,只是静静负在他身后,剑鞘古朴,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气无声流淌。

“笙笙。”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传入凤筱耳中。

凤筱撇撇嘴,把草茎吐掉:“干嘛?”她对这位血脉相连的兄长,向来是直呼其名“卿九渊”,这声“笙笙”听着就让她浑身不自在。

“无名城,”卿九渊的目光没有移开,“帝逅的遗愿。你我同去。”

不是商量,是陈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哦。”凤筱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她倒无所谓去哪,只要不是继续在这里吹风,或者被塞进某个莫名其妙的小组就行。

……

这时,清悦的女声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冰雪初融般的清澈与坚定。

“阿渊,筱筱。”清晏走了过来。她一身素雅却不失英气的劲装,长发如瀑,只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部分。她腰间悬着两柄剑,一柄古朴厚重,青铜剑身嵌暗金星痕,正是“伴君眠”;另一柄则收在伞筒之中,朱漆竹节,鎏金云纹,是那柄可化伞为剑的“青霄”。她看向凤筱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温柔的纵容。

“无名城情况未明,阿渊实力虽强,但筱筱……”清晏眼中掠过一丝担忧,“我随你们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卿九渊断然拒绝,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笙笙有我。”

清晏还想说什么,凤筱已经抢先开口,语气带着点不耐烦的骄纵:“清晏姐姐,你瞎操什么心?我跟着卿九渊,还能让他把我丢了不成?”她拍了拍腰间看似普通、实则蕴藏着惊天变化的青筠杖,“再说了,我还有……呃、没什么,还有三位师父给的保命玩意儿,死不了。”她没说出口的是,清晏那份过于细致的关心,有时让她觉得像被束缚的蛛网。

小纤在她脑海里同步吐槽:“就是!我家的宿主可是天命大魔王!带着三个颠公师父传承的挂王!区区无名城,怕它个鬼?”水母的颜色瞬间变成了斗志昂扬的橙红。

……

齐麟扛着他那柄巨大狰狞、缠绕着不祥黑气的死神镰刀望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身侧,墨徵一袭月白衣衫,容颜清冷如画,手中那柄名为守月的折扇轻轻摇动,仿佛驱散的不是风,而是无形的尘埃与烦忧。两人站在一起,一邪肆一清雅,气场却奇异地交融。

“行了,晏晏。”齐麟咧嘴一笑,带着点痞气,“九渊兄护他妹子跟护眼珠子似的,你瞎掺和什么?不如想想我们该去哪边‘活动活动筋骨’。”他意有所指地掂了掂手中的巨镰。

“……天天就知道‘晏晏’,你就不能好点吗?墨徵,你快管管!”

墨徵无奈地摇摇头,合上折扇轻敲了下齐麟的脑袋,“齐麟,收敛些。”

墨徵合拢折扇后,又把扇骨在掌心轻轻一敲,声音清冷:“翁德里斯虽大,但虚数裂痕不止一处。分散探查,效率更高。”他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我与麟去‘叹息回廊’,那边残留的虚空波动最诡异。”

清晏见卿九渊态度坚决,凤筱也一脸“别管我”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沉吟片刻,目光投向更远处荒原上几处扭曲的空间裂隙:“也好。那我去‘沉星谷’,据说那里曾有织叶者‘弦歌’最后的气息残留,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分组瞬间敲定。

卿九渊、凤筱,目标明确,直入无名城,寻找帝逅遗族,了结因果。

齐麟、墨徵,前往神秘莫测、空间紊乱的“叹息回廊”。

清晏孤身前往气息沉郁、传说有星骸坠落的“沉星谷”。

……

没有多余的废话,亦无需煽情的告别。在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土地上,每一分力量都弥足珍贵,每一个方向都潜藏着未知的风险与机遇。他们本就是这片星空下的异类,习惯了独行或与最信任的同伴并肩。

“保重。”墨徵对着清晏和卿九渊方向微微颔首。

“小灵芝,别给阿渊添太多麻烦。”齐麟冲着凤筱促狭地眨眨眼,换来后者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

“筱筱,万事小心。”清晏最后叮嘱了一句,目光落在卿九渊身上,“九渊,护好她。”

卿九渊只回了一个字:“嗯。”分量却重逾千斤。

三道身影,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消失在荒原的风沙与空间涟漪之中。

原地只剩下卿九渊和凤筱。

“走了,笙笙。”卿九渊迈开步伐,朝着那破败压抑的无名城走去。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仿佛前方不是龙潭虎穴,而是寻常巷陌。

凤筱撇撇嘴,嘀咕了一句“啰嗦”,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青筠杖在她手中看似随意地转动着,杖头那几朵洁白的栀子花在灰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小纤在她耳边小声哔哔:“宿主,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破城看着就不吉利!比朱师父的亡神道还阴间!”颜色又变成了警惕的明黄色。

“闭嘴,再吵把你丢给时师父关进时间循环里看一万遍帝逅她老妈的照片。”凤筱在脑内恶狠狠地威胁。

小纤瞬间蔫了,颜色变成了委屈的淡蓝色:“……你好毒。”

……

无名城的城门早已腐朽不堪,半歪斜地挂着,形同虚设。城内景象比城外更加不堪。低矮破败的土坯房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街道狭窄泥泞,散发着食物腐败和牲畜粪便混合的酸臭味。行人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呆滞,看到两个衣着光鲜,相对而言、气质迥异的外来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令人不适的贪婪和窥探所取代。

卿九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更甚。凤筱则毫不掩饰地皱紧了鼻子,一脸嫌弃:“什么味啊!比朱玄师父熬的‘万魂汤’还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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