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霓虹的暗流（2/2）

一位三菱重工防卫装备部门的高管，在内部战略会议上，指着屏幕上第七师团损失的装备清单，语气几乎带着一丝“因祸得福”的庆幸：

“诸君请看，90式坦克、10式坦克、89式步战车、各型火炮、支援车辆……这几乎是一整个装甲师团的建制装备被抹去！”

他环视众人，眼中精光闪烁：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陆上自卫队最大的装甲力量，出现了史诗级的装备缺口！重建第七师团，或者说，重建陆自的装甲突击能力，将是防卫省未来数年、甚至十年内的绝对优先事项！”

另一名来自财务部门的负责人立刻接话，熟练地敲击着计算器：

“由于长期受《和平宪法》及后续‘防卫装备转移三原则’的严格限制，我们的主战装备出口渠道极其有限，几乎完全依赖国内订单。国内市场小，更新换代慢，导致研发成本难以摊薄，单价居高不下，产能也一直维持在低水平。但现在……”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现在，国内需求出现了‘井喷’。为了填补这个巨大的窟窿，也为了应对所谓‘神风’的威胁，防卫省的采购预算必然会大幅倾斜。我们可以‘顺应时势’，提出全面的装备更新和补充计划。不仅是简单复刻损失掉的装备，还可以趁机推销‘性能强化版’、‘应对新型威胁特化版’……单价，自然可以‘合理地’进行重新评估。”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愉悦的附和声。

对于这些巨头而言，第七师团的惨剧，无异于一场从天而降的“订单盛宴”。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数年，防卫省预算像开闸洪水般涌入他们的账户，股价随之飙升的美妙前景。

国家的耻辱与悲伤，在资本的逻辑里，迅速被转化为了冰冷的利润预期和扩张蓝图。

就在整个国家机器被“神风突击队”这个名字刺激得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转，政客们盘算着权力，财阀们计算着利润之时，在东京港区那间不起眼的安全屋内，浅川梨奈和田中健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与无力。

他们关于“泽尼斯塔尔公司可能已秘密渗透，并与近期事件存在潜在关联”的紧急分析报告，连同那些小心翼翼的推测和碎片化的间接证据，在提交上去后，如同石沉大海。

报告先是在ciro内部被负责反恐优先级的上司草草翻阅，批注“当前重心在神风，此类无直接证据的国际资本动向暂缓”。

随后，在跨部门情报协调会议上，当浅川试图口头提醒时，却被防卫省情报本部的一位课长不耐烦地打断：

“浅川小姐，我们现在所有的卫星、监听资源和分析力量，都在追踪神风突击队的踪迹和武器来源！你说的那个什么泽尼斯塔尔，听起来像是商业竞争对手的污蔑，有确切证据证明他们的人在我国境内活动吗？有证据证明他们直接参与了袭击吗？没有？那就先放一放！”

公安调查厅的参会代表也面露难色：

“我们理解你们的担忧，但上级的硬性指示非常明确——不惜一切代价，挖出神风！所有线索和资源必须向这个目标倾斜。你们这份报告……暂时归档吧。”

“可是！”田中健忍不住插话，“神风突击队展现出的装备技术水平、行动模式，绝非普通恐怖组织或极道残余能够拥有！其背后很可能有强大的外部支持！泽尼斯塔尔在海外的手段……”

“田中君！”他的上司，一位ciro的审议官，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注意场合和分寸。上级的判断是基于全局考量。做好你们分内的事，集中精力寻找神风的线索！”

报告最终被盖上“参考”的印章，塞进了某个电子档案库的深处，或许永远不会再被调阅。

浅川梨奈站在安全屋的窗边，看着楼下依旧车水马龙的东京街景，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充满了忧虑与一丝嘲讽。

整个国家，上至内阁，下至基层巡查，都被“神风突击队”这个骤然出现的、凶悍无比的“明面敌人”吸引了全部的火力与注意力。

政客们忙于利用危机谋取政治资本，财阀们忙于瓜分危机带来的巨额订单，官僚们忙于执行上级“挖地三尺”的硬性指令以逃避追责。

而那个可能潜藏在更深层、更庞大、也更危险的阴影——“泽尼斯塔尔”，却因为缺乏“确凿证据”和不符合“当前首要任务”，被有意无意地忽略、搁置、遗忘了。

就像一艘全速冲向冰山的巨轮，所有船员都在甲板上奋力扑打着眼前汹涌的浪花，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低下头，去看一眼水下那真正致命的、无声无息蔓延的暗影。

浅川梨奈知道，她和田中健的警告，如同投入惊涛骇浪中的一粒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激起，便已沉没。

而这个国家，正沿着被精心设计的轨道，在恐慌、愤怒与贪婪的混合驱动下，一步步走向风暴更深处，却对真正操弄风暴的那只手，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