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余音与归途（2/2）

“妈！”林芝喊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母亲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围着大红围巾，脸冻得有些红，见到她，眼睛立刻亮了，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随身包：“可算到了！路上顺利不？饿不饿？你爸在家炖肉呢，一早就开始忙活……”

熟悉的、带着浓浓乡音的唠叨，此刻听来无比熨帖。林芝挽住母亲的胳膊，将半张脸埋进母亲带着寒气却柔软的围巾里，闷声道：“不饿，就想吃家里的饭。”

“回家，这就回家！”母亲高兴地拍着她的手。

坐上母亲开来的、有些年头的家用小车，驶出机场，开上通往县城的公路。车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规整变得开阔，田野覆着薄雪，远处村庄的红瓦房顶上飘着炊烟。熟悉的街景，熟悉的乡音广播，一切都慢了下来。

车子开进熟悉的家属院，停在单元楼下。父亲已经听见声音，从三楼窗户探出头来，脸上笑开了花：“回来啦！快上来，楼道冷！”

提着行李上楼，一开门，浓郁的饭菜香气和暖意扑面而来。不大的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茶几上摆着洗净的苹果和橘子，电视里正放着热闹的戏曲节目。父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先洗手，喝口热水，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

放下行李，洗去一路风尘，换上母亲早就准备好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棉拖鞋和家居服，林芝才觉得那颗一直悬浮着的心，彻底落回了实处。

饭菜摆了一桌，都是她爱吃的：红烧肉炖得油亮软烂，清蒸鱼鲜嫩，蒜蓉菠菜，还有一大海碗冒着热气的羊肉萝卜汤。父亲开了瓶红酒，给每人都倒上一点点：“我闺女辛苦了，今年表现好！庆祝庆祝！”

母亲不住地给她夹菜：“多吃点，你看你，在外面肯定吃不好，瘦了……”

林芝笑着，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她小口喝着汤，听着父母聊着家长里短，谁家孩子考学了，谁家老人搬去市里和儿女住了，菜市场的菜又涨价了……这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日常，此刻却像最温暖的泉水，缓缓淌过心田，洗去所有浮华与疲惫。

“你拍的那个《甄嬛传》，什么时候能播啊？”父亲问，“街坊老李头的闺女，天天问我呢。”

“快了，听说年后就开始宣传，具体档期得看电视台安排。”林芝耐心解释。

“那个电影呢？拍完了？叫什么……失恋多少天来着？”母亲更关心她刚结束的工作。

“《失恋33天》，拍完了，年后做后期，上映估计得下半年了。”林芝夹了块鱼肉，仔细挑着刺。

“好好，工作顺利就好。”母亲欣慰地点头，又忍不住唠叨，“就是别太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

“我知道，妈，我会注意的。”林芝乖乖应着。

吃完饭，主动收拾了碗筷，和父母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看晚综艺，嗑嗑瓜子。父亲看着电视里光鲜亮丽的明星，忽然感慨：“我闺女现在也是大明星了，上电视了。”

“爸，哪有，就是一份工作。”林芝靠在母亲肩上，轻声说。

“不管做什么，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就行。”母亲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窗外，不知谁家孩子迫不及待地放起了小烟花，噼啪作响，炸开一小团绚丽的光，瞬间又湮灭在夜色里。春晚开始前的序曲隐约从邻居家传来，满是喜庆。

林芝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家常年节气息的空气。所有的喧嚣、竞争、算计、灯光、掌声，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个小小的、温暖的屋子之外。

这里，才是她的来处，也是她的归途。新的一年，就要在这片最踏实、最平凡的温暖里，静静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