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死人最会投票(1/2)

北境七县的风,刮得人脸皮生疼。

鸣凤镇公所的木桌被拍得震天响,桌角那只缺了口的粗瓷茶碗都在跟着跳。

“荒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知远气得脖颈通红,手里抓着一把刚揭下来的红榜,抖得像风中的破旗,“五个重镇选出来的‘乡议代表’,竟然全是死鬼!那个当选票数第一的‘赵铁柱’,那是十年前在雁门关战死的校尉,坟头草都比我高了!还有这个,李狗蛋,五岁就夭折的童子,也成了‘德高望重’的乡贤?”

他猛地转向林昭,唾沫星子几乎喷出来:“这帮混账是在羞辱我们的《基层自治章程》!我这就让宪兵队去抓人,把那几个捣鬼的里正全砍了!”

林昭坐在火炉边,手里正剥着一颗烤得焦黄的栗子。

他没抬头,只是把剥好的栗肉递给旁边还在咳嗽的魏无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砍了?砍了谁?砍了赵铁柱的牌位,还是砍了那个五岁孩子的灵位?”

刘知远一噎,胸口剧烈起伏:“那是假冒的!是有人——”

“坐下。”林昭拍了拍手上的炭灰,指了指桌上那堆所谓的“原始投票册”,“知远,你也是搞思想工作的,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你现在派兵去抓,明天就会有谣言说新朝廷容不下‘忠烈英魂’,连死人都要再杀一遍。”

他站起身,走到桌前,随手翻开一本厚重的名册。

视网膜上,淡蓝色的光标迅速锁定了几处墨迹。

“看这里。”林昭指着一排密密麻麻的签名,“这一页三百个名字,墨迹全都浮在纸面上,甚至没有渗进纸纹里。这是昨晚才补上去的新墨。再看笔锋,起笔重,收笔飘,全是左手写的。为了掩盖笔迹,写字的人特意把手腕悬空,导致力道不稳。”

魏无忌把栗子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补了一句:“而且这帮孙子也是抠门,用的墨太次,臭得像臭水沟里的烂泥。”

“去查过底档了吗?”林昭问。

“查了。”刘知远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半个月前,这几个镇的里正突然统一申报‘恢复族籍’,理由全是‘先祖忠烈,不应除名’。手续……在法理上竟然挑不出毛病。”

“法理没毛病,那就是执行出了鬼。”

魏无忌咽下栗子,从怀里掏出一块还沾着油渍的破布,摊在桌上。

那是一张手绘的草图。

“头儿,我昨晚就在那几个里正家门口蹲着。好家伙,比唱戏还热闹。那个姓王的里正,每天半夜后门都要开一条缝,有人往里递黑布袋。第二天一早,就有一帮生面孔拿着布袋里的东西去投票站。”

他的手指在草图上一处破庙的位置点了点,“我跟了一路。城郊那个破土地庙,现在就是个戏班子后台。里头藏了几十套旧衣裳、假发套,还有那种贴在脸上的假痦子。墙上挂着个名单,我就记住了几个字——‘可用尸籍十七,待补三’。”

刘知远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这是……找活人演死人?”

“死人最听话,死人最会投票,死人还不会又要吃又要穿。”林昭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铜印,那是新制的“监察使”大印。

他把印章推给一直沉默站在角落记录的苏晚晴。

“传令下去,不用宪兵队,不用抓人。”林昭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让人生寒的冷静,“通知各个投票站,即刻推行‘活证制’。”

苏晚晴笔尖一顿,抬头看向林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你是要卡死他们的‘饭碗’?”

“凡是来参选或者投票的,必须手持三证:防疫接种卡、社区口粮本、新户籍印。”林昭竖起三根手指,“三证合一,缺一不可。另外,还要加个面试题——当众大声朗读《新政十问》的第一条。”

刘知远愣住了:“这……那帮冒充的大老粗,哪里认字?”

“就是要他们不认字。”林昭嘴角勾起,“连‘为什么分田’都读不顺溜的‘乡贤’,老百姓能信?”

次日清晨,鸣凤镇的广场上人山人海。

那名自称“赵铁柱”的黑脸汉子,正站在台上慷慨激昂地挥舞着手臂,结果刚说完“为民请命”,就被台下的办事员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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