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别拿圣贤书,当遮羞布(1/2)
它在人心。
三日后,京城最高学府国子监的春讲,迎来了史上最出人意料的主讲人。
往日坐于高台之上的,无不是皓首穷经的鸿儒大德,今日,走上讲坛的却是一身玄色常服,身形挺拔如枪的林昭。
他身上没有半点书卷气,那股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铁血煞气,让整个坐满了天之骄子的明伦堂,落针可闻。
学子们屏息凝神,他们不知道这位颠覆了天下的权臣,今日要讲什么经,论什么道。
林昭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数百张年轻而迷茫的脸,没有开场白,没有引经据典,只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什么叫正统?”
声音不高,却如洪钟大吕,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
台下顿时起了细微的骚动。
正统?
这还用问?
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血脉延绵,天命所归,此乃千古不易之理!
可这话谁敢在林昭面前说?
一名胆子大的学子站起身,引经据典地回答:“《春秋公羊传》有云,立子以长不以贤,立嫡以长不以贤,此为宗法,亦为正统之基石。”
“说得好。”林昭微微颔首,随即追问,“那敢问,缔造了大炎八百年基业的太祖皇帝,他的皇位是从何而来?莫非,他是从娘胎里就带着传国玉玺出生的吗?”
“轰!”
一言既出,满场哗然!
这个问题太过诛心,直接刨开了所有王朝都讳莫如深的根基。
开国之君,哪个不是马上取天下?
若血脉是正统的唯一来源,那第一个皇帝的正统又从何而来?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林昭的声音再度响起,冷冽如刀:“退一万步讲,即便我们承认血脉传承即为正统,那你们看看,你们奉为圭臬的‘圣裔’,那位逃亡北境的李承宇,又做了什么?”
他猛地一挥手,一份盖着内阁大印的文书投影在身后的白幕之上,铁证如山。
“他以割让燕云十六州为代价,换取北狄出兵。他向蛮族许诺,入关之后,京城女子任其掳掠三日,府库钱粮任其搬运!”
林昭逼视着台下那些面色惨白的学子,一字一顿地质问:“这就是你们口中‘天命所归’的正统?一个为了夺回自己的宝座,不惜引颈就戮,将万千同胞的血肉推入虎口的屠夫?”
无人能答。
那白纸黑字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正统论”的拥护者脸上。
如果说林昭的声音是响彻京城的惊雷,那么自江南而起的风暴,则是一场席卷天下的燎原大火。
柳如是发动了她经营多年的江南文人圈,一夜之间,一本名为《伪正统辨》的小册子,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各大城市的茶馆酒肆、街头巷尾。
这本册子没有高深的理论,只用最通俗的白话,列举了大炎王朝八百年来,李氏皇族犯下的桩桩血案。
“景泰四年,为修皇陵,强征民夫三十万,工期三年,生还者不足一万,万人坑至今冤魂不散。”
“承平七年,贵妃喜观猎鹿,皇帝下令火烧西山,圈地为猎场,山中数百户村庄皆成焦土。”
“元和二年,京畿爆发疫病,为保皇城平安,禁军封锁周边七座村庄,一把火将数万病患与家眷活活烧死在内……”
每一条记录都附有出处,真实得令人发指。
而在册子的最后,柳如是只附上了一句画龙点睛的批注:
“他们用膳时吃的山珍海味,是你爹的骨头熬成的汤;他们游玩时写的风花雪月,是你娘的血泪谱成的诗。”
这句批注,比任何檄文都更有力量。
它让无数识字的百姓第一次意识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的奢华生活,原来就建立在自己祖辈的尸骨之上。
一时间,群情激愤,对“前朝正统”的最后一丝留恋与敬畏,被这彻骨的真相碾得粉碎。
风暴的中心,政事堂内,苏晚晴正面临着二十位大炎遗老,京城硕果仅存的大儒们的集体发难。
一位白须垂胸的老臣痛心疾首,将一本《礼记》重重拍在桌上:“林帅此举,无异于刨我华夏之根基!纵使前朝有弊,亦不可废君臣之纲常,乱天下之伦理!此乃取乱之道!”
“王大人说得慷慨激昂,晚晴佩服。”苏晚晴端坐不动,神色平静,只是从身边堆积如山的档案中,轻飘飘地抽出了一卷。
“只是晚晴有些不解,您三年前曾给当时的二皇子李承允上过一封密信,称‘公子宅心仁厚,聪慧贤明,可继大统,臣必誓死相随’。信中对当今圣上,也就是您口中的‘正统’李承宇,可是颇有微词啊。”
她顿了顿,又取出一张泛黄的票据,轻轻放在桌上,“这里还有一张三万两银票的收据,是二皇子府上开出的,时间,恰好是您上书后的第二天。”
“你……你……”白须老臣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苏晚晴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当场瘫软在地。
满堂死寂。
苏晚晴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每一个人:“诸位大人,你们扞卫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正统’。你们只是在赌,哪一位主子能给你们更多的权势与好处。以前你们赌李家,现在,你们可以重新下注了。”
与此同时,数队身披黑甲的玄甲卫,在韩烈的带领下,如疾风般查封了京中三家私设“宗庙”的王府分支。
这些前朝贵胄,表面上闭门谢客,暗地里却在搞着复辟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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