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奴婢死了,役工站起来了(1/2)

这份奏议的分量,足以压垮任何一个试图撼动千年基业的灵魂。

苏晚晴看着林昭,看着他深邃眼眸中燃起的火焰,那不是权力的欲望,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绝。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将与整个旧世界为敌。

林昭的手指一根根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奏议上那冰冷的“六十七万”背后,是六十七万个被剥夺了姓氏、尊严、乃至未来的活生生的人。

他仿佛又看到了妹妹小棠,那个聪慧善良的女孩,只因一个“贱籍医女”的身份,就被挡在城门之外,在那个寒冷的雨夜里,绝望地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

“明天早朝,”林昭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之声,在大帐内回荡,“我要让整个朝廷,不,整个天下都听清楚,什么叫‘人人生而平等’!”

夜色如墨,京城暗流涌动。

柳如是拿着林昭的亲笔信,敲开了昔日教坊司姐妹们的门。

她们中,有的是名动一时的花魁,有的是终身未得出阁的官妓。

当听到林昭的计划时,有人激动得泪流满面,有人则恐惧地瑟瑟发抖。

挑战延续了千年的铁律,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姐妹们,我们怕了一辈子,忍了一辈子,难道还要让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孙女,继续过这种任人采撷、随意丢弃的日子吗?”柳如是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林将军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活得像‘人’的机会!就算会死,我也要站着死!”

她的决然点燃了所有人心中压抑已久的火种。

恐惧被愤怒取代,绝望化为了希望。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大理寺门前的石狮子下,已然汇聚了一片素白的人潮。

一百零八名女子,褪去所有华丽的钗环罗裙,身着最朴素的白衣,如一百零八朵在寒风中倔强绽放的梨花。

她们没有哭喊,没有嘶吼,只是静静地站着,每个人胸前都挂着一块写着血泪故事的木牌。

“张氏,为父偿债,卖身青楼十五年。”

“李婉儿,生三子,子随夫姓为良民,我仍为官婢。”

“赵四娘,五岁入乐籍,至今不知父母为何人。”

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从最初的惊愕、好奇,渐渐转为沉默和同情。

当这些女子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碎的语调,齐声诵读那份由苏晚晴草拟的《人权约章》第一条时,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凡属人类,皆有尊严,其权利与生俱来,不因出身、贫富、性别而有分毫增减……”

这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般,炸响在古老帝都的上空。

与此同时,金銮殿内,早已是剑拔弩张。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一名须发皆张的御史大夫捶着胸口,怒斥苏晚晴的奏议,“倡优隶卒,自古有别!此乃人伦纲常,社稷之本!林昭此举,是要动摇我大炎国本,是乱臣贼子!”

“附议!必须立刻将大理寺门前那群‘倡优逆众’拿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保守派官员群情激愤,唾沫横飞。

林昭始终沉默地站着,任由这些污言秽语向他袭来,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扭曲而愤怒的脸。

直到殿上逐渐安静下来,他才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带着药草味的笔记。

“诸位大人,”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我无意与诸位争辩纲常伦理。我只想给各位讲一个故事。”

他翻开笔记,指着上面娟秀的字迹:“这,是我妹妹林小棠的药方笔记。她天资聪颖,熟读医书,若非女儿身,医术不在任何太医之下。可是,就因为她母亲是‘贱籍医女’,她便一生都背负着这个烙印。”

“三年前,京城时疫,她研制出新方,却因‘贱籍’不得入城求见太医院。她只能跪在城门外,苦求守城官兵将药方呈上。那一天,大雨滂沱,她就在雨中,活活病死了。”

林昭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那份深藏的痛楚,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妹妹,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制度。”他抬起眼,目光如刀,直刺龙椅,“今天,我们废的不是籍,是这套吃人的礼教!”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走向御案,拿起玉玺,在早已拟好的诏书上重重盖下!

“《华熙元年第一号令:即日起,全面废除一切贱籍,改称‘役工’,与国同体,享有公民应有之权利!”

京城三大官奴坊,常年关押着数千名官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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