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金殿对百官,一纸掀翻旧章程(1/2)

金銮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骇、恐惧与茫然的死寂,仿佛一根无形的绞索,勒住了满朝文武的脖颈。

风暴的中心,林昭,依旧静立如初,神色淡然得仿佛在自家后院品茶,而非在帝国的心脏,面对着滔天的权势怒火。

率先发难的是须发皆白、以“祖宗之法”为毕生信条的礼部尚书,陈正德。

他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昭的鼻梁上,声音因愤怒而嘶哑:“边疆设议会,乃乱政之始!自古君权神授,天下乃陛下之天下,岂容一群边鄙草民聚众议政?此举动摇国本,祸乱人心,林昭,你可知罪?”

他声色俱厉,身后立刻有数名言官附和,引经据典,痛陈此举之“大逆不道”。

林昭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微微抬手。

他身后的少女小蝶,立刻捧着一摞厚厚的卷宗上前。

卷宗的封皮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越州议会听证录》。

“陈尚书,”林昭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殿中每一个人的耳中,“您说的议政,是这个吗?”

他随手翻开一页,朗声念道:“‘……三族长巴鲁,拍案而起,怒斥税务官李四:老子的牛去年产了三头崽,你上报六头,多出来的三头,是从你娘胎里钻出来的吗?’后面还有,‘……税务官李四辩称,此乃总督府核定之“预估产出”,并非实数。

’‘……老族长闻言,怒掷酒杯,破口大骂……’后面的话,不太雅,我就不念了。”

殿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这哪里是什么“议政”,这分明是菜市场吵架!

可偏偏,这吵架的内容,又直指最核心的贪腐问题。

林昭合上卷宗,目光扫过满朝公卿,淡淡道:“这,不是乱政,是让百姓亲眼看着自己的账本,亲口问一问,他们的血汗钱,到底去了哪里。诸位大人若是不信,这听证录里记录了三十七桩税务纠纷案的全部质询过程,一字不差。你们可以当场任选一桩,与刑部、户部档案对质,看是本官在胡言,还是某些人的账,根本经不起问。”

他的话音一落,刑部侍郎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接过卷宗翻了几页,额上瞬间渗出密密麻匝的冷汗。

这上面的记录,从人证、物证到双方的辩词、情绪变化,比刑部最精锐的司官写出的卷宗还要详实百倍!

更可怕的是,里面提及的几个税务官,恰是刑部挂了号,却因“证据不足”迟迟无法定罪的滑头。

陈尚书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一声冷笑打破了尴尬。

户部尚书钱秉义出列,此人掌管天下钱袋子,向来眼高于顶。

“说得好听!一本烂账而已!本官只问你,你那所谓的新政税法,重农抑商,损贵族而肥小民,长此以往,世家大族不愿缴税,商路断绝,国库岂不空虚?届时拿什么养兵,拿什么赈灾?你这是在挖帝国的根!”

“钱尚书多虑了。”林昭早有预料,对身后的刘知远点了点头。

刘知远立刻展开一幅巨大的图表,正是《越州新旧税法税收对比图》。

图表之上,两条颜色鲜明的曲线,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一条代表着赵文烈治下的旧税收,平缓中透着虚假;而另一条代表新政之后的税收,如同一柄利剑,陡然上扬,刺破云霄。

林昭走到图前,手指点在那条飙升的红线上,声音陡然变得凌厉:“钱尚书看清楚!赵文烈倒台后,越州清查田亩,推行新税,短短三月,实缴入库的税银,比往年同期,激增四成!为什么?因为过去被层层盘剥、被所谓‘大户包税’的黑箱操作吞没的银子,现在终于能一文不少地进到国库里来了!”

他指向那条平缓的旧曲线:“过去,是富者越富,想方设法勾结官吏,少缴、不缴;是贫者越贫,要替那些豪强大户承担多出来的税负!而现在,”他的手重重地划过那条激增的红线,“是地多者多出,无地者少出,以工代赈者减免!钱尚书,你说国库空虚?不!是某些人的私库空了,而陛下的国库,终于开始充盈了!”

钱秉义死死盯着那条红线,嘴唇哆嗦着,面如金纸。

他比谁都清楚,那套“大户包税”的潜规则里,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利益输送,其中就有他钱家的影子。

如今被林昭用最无可辩驳的数据,血淋淋地揭开,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竟无一言可以反驳。

“哼!就算你能收税,又能如何?”兵部尚书周武,一个满身悍气的武将,踏前一步,声如洪钟,“你私自整编边防联军,军中混杂大量蒙人,兵权私相授受,军令不出你林昭之口!你这是拥兵自重,图谋割据!其心可诛!”

这顶帽子,比之前任何一顶都更重,更致命。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到了冰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昭身上,连龙椅上的皇帝,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然而,没等林昭开口,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他身后越众而出。

正是蒙族三十部的大族长,巴图尔。

他环视一周,眼中带着草原狼一般的桀骜,随即用生硬但宏亮的汉话高喝:“我!巴图尔!和身后三十个部落的族长,今日就在这里!谁说我们是私军?边防军中,我蒙人勇士占四成,汉人兄弟占六成,我们吃的粮饷,是从同一个锅里盛出来的!我们立的战功,是记在同一本功劳簿上的!这叫割据?放你娘的屁!这叫兄弟!”

一声粗口,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一群文官被他骂得面红耳赤,却无人敢与之对视。

巴图尔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却不是对准任何人,而是一刀劈向自己手中捧着的一份泛黄的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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