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越州粮仓藏鬼火,一纸账本定生死(1/2)

帅帐的帘布被一只素白的手猛然掀开,卷着关隘的烈风与寒气,一道倩影闯了进来。

林昭的目光从沙盘上抬起,锐利如鹰。

苏晚晴的呼吸因急速策马而略显急促,但她的眼神却稳如磐石。

她将那盏在风中顽强燃烧的宫灯置于案角,昏黄的光晕下,她白皙的指尖泛着冷意。

紧接着,一册厚重的账本被“啪”地一声按在沙盘之上,惊得代表着千军万马的木制小旗微微一颤。

“林大人,”她声音清冷,却字字千钧,“越州府仓廪,有鬼。”

林昭眸光一凝,伸手翻开账本。

墨迹未干,字迹却娟秀而刚劲,每一笔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官面上的账,天衣无缝。但我查了近三年的漕运、入库、支出的底册,发现越州府仓廪每年虚报三成,凭空‘损耗’的粮食,高达十万石。”苏晚晴的指尖划过一行刺目的记录,那力道仿佛要将纸张戳穿,“经手此事的仓吏、主簿、通判,清一色都是前任布政使赵文烈提拔的门生。”

她的手指最终停在一行小字旁,上面赫然写着“虫蛀火耗,计三千石”。

“这笔所谓的‘虫蛀’,日期、数量,都与北境一支私军收到‘犒赏’的时间完全吻合。这十万石粮食,一粒未少,全都流入了北境,成了别人的私军军饷。”

帅帐之内,空气仿佛凝固。

林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合上账本,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一个上下勾连,监守自盗。拿我越州百姓的命,去换他赵文烈的兵权!”

杀意,在帅帐中无声弥漫。

次日,夜。越州府衙大牢最深处,灯火幽微。

柳如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并无血迹的短刀,他的对面,是抖如筛糠的越州粮吏。

这名小吏已经被晾了整整三个时辰,每一息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王小吏,别怕。”柳如是的声音温和得像个教书先生,“林大人推行新政,最重民生。你也是越州百姓,本官不想为难你。”他话锋一转,将一张盖着鲜红官印的文书推到对方面前,“这是‘文明户’的评定文书。凡是为新政立功者,全家皆可记为一等功户,优先分地,子女入学,家人就医,一概减免。你若肯说出主谋,这份功劳,就是你全家的。”

小吏的

柳如是笑了,那笑容却让小吏遍体生寒。

“当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若你执意隐瞒包庇,按照新政律法,便是与民为敌。你这户籍……怕是就要从越州除名了。”

满门除籍!

这四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小吏的心上。

在新政之下,没有户籍,便意味着沦为黑户,分不到一粒米,得不到一寸地,连活下去的资格都将被剥夺。

这比杀了他全家还要残忍!

“我说!我说!”小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嘶喊起来,“是……是王德昌王老爷!他是本地粮商之首,也是赵文烈大人的姻亲!每个月,他都会派人来取三千石‘护仓银’,说是……说是孝敬上面。他还说……林大人您在越州待不长,迟早要倒台,等您一走,整个越州……就是他的天下了!”

林昭收到密报时,正在灯下擦拭他的佩剑“惊蛰”。

剑身寒光凛冽,映出他不动声色的脸。

“传令刘知远,”他头也不抬,声音平稳,“立刻放出风声,就说安边关与北狄小有摩擦,军粮损耗巨大,急需从越州大仓调粮五万石,三日内启运。”

消息如风一般传遍越州城。

王德昌府邸,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粮商巨头此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五万石!

他哪里拿得出五万石粮食?

大仓里早就空了!

一旦林昭派兵来调粮,发现空仓,他贪墨军粮、勾连北境私军的罪名就再也瞒不住了!

“不能让他调粮!绝不能!”王德昌眼中凶光毕露,对几名心腹压低了声音,“那林昭就是个疯子,一旦事发,我们都得死!听着,今夜三更,带上火油,去把大仓给我烧了!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死无对证!就说……就说是天干物燥,意外走水!”

“可是老爷,那可是越州大仓啊……”

“烧了!必须烧!”王德昌嘶吼道,“烧了,林昭没了粮食,看他拿什么去安边关!到时候北境大军趁虚而入,他自身难保,哪还有空管我们!快去!”

屏风后,一道纤弱的身影捂着嘴,浑身颤抖。

是王德昌的独女王秀兰。

她听着父亲疯狂的计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烧了粮仓,全城百姓怎么办?

安边关的将士怎么办?

她想起新政颁布后,街上那些重新燃起希望的饥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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