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信潮如雨,朝堂震颤(1/2)
夜色如墨,雨点噼啪作响,仿佛要将整座京城的屋檐都敲碎。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将皇帝萧乾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
他的面前,摊开着一封封来自江南的信。
有的纸张粗糙,带着未干的泥点;有的字迹稚嫩,歪歪扭扭;还有的,墨迹被泪水或雨水洇开,模糊不清。
然而,每一封信里透出的那股鲜活、滚烫的生命力,却穿透纸背,直抵人心。
“若朕治下皆如此信所言,何至于民心思变?”
皇帝的声音很轻,却如巨石投入深潭,在空旷的殿内激起层层回响。
他不是在问李慎之,更像是在拷问自己。
身为天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些信,不是刀剑,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它们所承载的,是天下最重的东西——民心。
李慎之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金砖,心头却是一片火烧火燎。
他听出了皇帝话语中的动摇,这比直接的斥责更让他恐惧。
他猛地抬头,声音嘶哑而急切:“陛下,这正是林昭的险恶用心!他用小恩小惠收买无知愚民,再让他们为其歌功颂德,营造万民归心的假象!此乃挟民意以令天子,是动摇国本的阳谋啊!若今日不加以遏制,他日,天下百姓只知有江南林昭,而不知有京城天子了!”
这番话不可谓不毒辣,直指皇帝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果然,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缓缓拿起那封背面写着“这是我分到的地里挖出的第一把土,送给天子看看”的信,指尖在那一撮干涸的泥土上轻轻摩挲。
那泥土的质感,粗粝而真实,仿佛还带着江南湿润的空气和农人手心的温度。
“阳谋?”皇帝冷笑一声,将信纸丢回案上,“李爱卿,你告诉朕,若这真是阳谋,为何我朝中这么多饱读诗书的栋梁,却想不出如此‘收买人心’的法子?为何我大炎的子民,会为了这点‘小恩小惠’就甘愿为一个外官冒死上书?”
他站起身,踱到窗边,看着窗外狂暴的雨幕,声音里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是林昭太聪明,还是我们……太蠢了?”
李慎之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朝服。
他知道,再说下去,只会引火烧身。
皇帝并未昏聩,他只是在权衡,在忌惮。
他忌惮林昭的手段,更忌惮这些信背后所揭示的,那个他一直不愿正视的真相——他治下的江山,早已病入膏肓。
“此事,朕自有决断。”皇帝挥了挥手,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疲惫,“你退下吧。”
李慎之如蒙大赦,叩头告退,走出大殿的瞬间,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心中只有后怕与愈发浓烈的恨意。
林昭,必须死!
与此同时,京城的街头巷尾,正上演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角力。
兵马司衙役在王德昌的严令下,四处搜缴那些“煽动信件”。
他们闯入茶馆,冲进书肆,甚至拦住路人强行翻检。
然而,他们收走一封,便有十封新的信件出现。
百姓们像是被激怒的蜂群,将一封封抄录的信文贴满了墙壁、电线杆,甚至连菜市场的猪肉案板上都贴着。
“不让我们寄信,我们就念给全城人听!”一个落魄书生站在酒楼二楼,手持一卷信稿,用尽全身力气高声朗读:“……寡妇王氏泣血上言:夫君战死,朝廷抚恤仅够薄棺一口。林公至,吾儿入学堂,束修全免,先生授‘公’字,曰:天下为公,方得太平。儿问我,林公是天下吗?我答:他是天下派来护我母子周全的人……”
声音在雨中传出很远,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衙役们提着刀冲过去,却发现周围的百姓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酒楼围住,人人怒目而视。
“怎么?官府不仅要烧我们的信,还要堵我们的嘴吗?”
“这信上说的,难道不是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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