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乱葬皮影窟(1/2)

锁龙镇西郊的乱葬岗,是片被遗忘的绝境。

月光惨淡,像蒙着一层血雾,洒在错落的坟冢上,坟包塌陷大半,露出朽坏的棺木,棺板缝隙里钻出枯黄的野草,草叶上挂着灰黑色的碎絮,风一吹,碎絮纷飞,像是无数只细小的皮影在飘。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尸腐味,混着皮影油彩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诵经声,不是僧道的梵音,而是沙哑的、重复的咒语,从地底下隐隐传来,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步默念。

苏清砚和沈砚辞踩着松软的腐土往前走,脚下不时踢到白骨,发出“咔哒”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沈砚辞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脸色苍白,却依旧握紧长剑,将苏清砚护在身侧。他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道裂痕更清晰了,像是一道狰狞的伤疤。

“你听,”苏清砚突然停下脚步,侧耳细听,“这咒语声,和《渡魂录》的咒文一模一样,只是更密集,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念。”

沈砚辞点头,目光扫过四周的坟冢:“这些坟里,恐怕不是尸体。”他抬手一剑,劈开身旁一座塌陷的坟包,朽坏的棺木应声裂开,里面果然没有尸骨,只有一堆叠放整齐的皮影,每张皮影都刻着人脸,眉眼依稀是锁龙镇村民的模样,胸口刻着那道扭曲的符文,符文泛着淡淡的暗红光泽,像是还在呼吸。

苏清砚倒吸一口凉气:“黑袍人把村民的魂魄封在皮影里,埋在乱葬岗,用尸气和咒文滋养,作为炼制魂丹的‘养料’。”她捡起一张皮影,指尖触及的瞬间,皮影竟微微颤动,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像是被困的魂魄在求救。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脚下的腐土开始下陷,无数只枯瘦的手从土中伸出,指甲漆黑,抓挠着空气,像是要从地底下爬出来。那些埋在坟冢里的皮影,纷纷从棺木中飞出,在空中展开,化作一个个黑影,与扬州古宅里的皮影傀儡一模一样,只是身形更凝实,眼眶里泛着血红的光。

“是皮影尸傀!”沈砚辞挥剑斩断一只抓来的枯手,枯手落地后,竟化作一张残破的皮影,“这些是被魂魄与尸气融合炼制的傀儡,比之前的更难对付!”

皮影尸傀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动作不再僵硬,反而异常敏捷,手中的皮影碎片化作利刃,朝着两人劈来。沈砚辞挥舞长剑,剑气劈开身前的尸傀,可尸傀被劈碎后,很快又从腐土中凝聚出新的身形,像是杀不尽一般。

苏清砚握紧小凿,指尖的金光护住周身,她发现这些皮影尸傀的胸口符文,比之前的更亮,也更脆弱——那是它们的核心。她瞄准一只尸傀的胸口,小凿精准刺入,金光迸发,尸傀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化作一团灰黑色雾气,消散在空气中,再也没有凝聚。

“攻击胸口的符文!”苏清砚大喊一声,与沈砚辞背靠背,一人破魂,一人斩形,默契配合。可皮影尸傀的数量实在太多,像是无穷无尽,渐渐将两人围在中央,雾气越来越浓,月光被遮挡,四周只剩下血红的眼和锋利的皮影碎片。

就在这时,地底下的诵经声突然变得急促,地面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缝隙里涌出浓烈的灰黑色雾气,雾气中,一座破败的义庄渐渐显现。义庄的门楣上挂着一块腐朽的木匾,写着“往生堂”三个字,木匾下的门缝里,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台阶流淌,在地面汇成一道小小的血河,血河里漂浮着无数皮影碎片,像是逆流而上的魂魄。

“那就是他的老巢!”沈砚辞一剑劈开身前的尸傀,朝着义庄的方向大喊,“他把《渡魂录》藏在里面!”

两人奋力突围,朝着义庄冲去。皮影尸傀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疯狂阻拦,可随着靠近义庄,尸傀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胸口的符文也黯淡了几分。苏清砚明白,义庄里的阴邪之气太浓,反而压制了尸傀的力量,也意味着,黑袍人就在里面,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

义庄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正厅的方向,透出一缕碧绿色的光,与扬州古宅、镇龙祠里的青灯光芒一模一样。两人走进义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尸腐味和油彩味,差点让苏清砚呛得咳嗽。

厅内的景象,让两人头皮发麻。

正厅的地面,刻着一个巨大的五行法阵,法阵的五个角,分别摆放着一盏青灯,灯焰都是碧绿色的,照亮了法阵中央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一本残破的古籍,正是《渡魂录》,古籍的书页自动翻动着,上面的符文发出暗红的光,与法阵的纹路相连。高台下,绑着五个村民,他们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胸口贴着一张皮影,皮影上的符文与法阵的纹路相呼应,正是五行纯阴、纯阳之魂——其中一人,竟是苏清砚失踪多日的邻居张婶。

而法阵的边缘,黑袍人背对着他们,黑袍宽大,遮住了他的身形。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用白骨制成的刻刀,正在一块新的皮影上雕刻,那皮影的轮廓,赫然是苏清砚的模样,胸口的符文已经刻好,泛着诡异的红光。

“你果然把最后一个药引留着我。”苏清砚的声音发颤,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她看着高台下昏迷的村民,看着《渡魂录》上跳动的符文,终于明白,黑袍人从一开始,就把她的纯阳之魂算在了五行之内。

黑袍人缓缓转过身,缓缓摘下头上的兜帽。

看到他的脸,苏清砚和沈砚辞都愣住了。

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甚至有些和善,是锁龙镇东头卖杂货的王掌柜。他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待人温和,苏清砚小时候还总去他店里买糖吃。可此刻,他的双眼漆黑一片,没有眼白,像是被墨汁灌满,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与平日里的和善判若两人。

“没想到吧?”王掌柜的声音,还是那副沙哑的腔调,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邪,“我潜伏在锁龙镇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苏清砚,你的纯阳之魂,是五行中最关键的一味,没有你,魂丹就练不成,先祖的残魂也醒不来。”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清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锁龙镇的人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残害他们?”

“待我不薄?”王掌柜狂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怨毒,“锁龙镇的人,世世代代都是刘伯温的走狗,守护着这座牢笼!我家族的先祖,是《渡魂录》的创造者,他本想利用魂丹造福世人,却被刘伯温污蔑为邪术,封印在这里!你们锁龙镇的人,享受着封印带来的安宁,却不知道,我们家族的人,世世代代都要承受魂魄灼烧之痛,为封印提供力量!”

他抬手一挥,《渡魂录》的书页猛地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高台下的五个村民突然浑身抽搐起来,胸口的皮影发出红光,他们的魂魄,正在被法阵抽取,顺着纹路流向《渡魂录》。

“月圆之夜快到了,”王掌柜的目光落在苏清砚身上,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只要把你的魂魄封进这张皮影,五行齐聚,先祖的残魂就能从《渡魂录》里苏醒,与魂丹融合,获得永生!到时候,我就能替家族报仇,让刘伯温的封印,彻底成为笑话!”

沈砚辞突然拔剑,朝着王掌柜冲去:“你休想!”

王掌柜冷笑一声,抬手掐了个法诀,法阵的五个角的青灯突然暴涨,碧绿色的火焰化作五条毒蛇,朝着沈砚辞扑来。沈砚辞挥剑抵挡,剑气与火焰相撞,发出“滋啦”的声响,火星四溅。可火焰毒蛇像是不死不灭,缠住了他的长剑,顺着剑身蔓延,灼烧着他的手掌。

“沈大哥!”苏清砚大喊一声,举起小凿,朝着最近的一盏青灯砸去。小凿的至阳之气与碧绿色火焰相撞,青灯瞬间碎裂,火焰熄灭,一条火焰毒蛇也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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