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纸人嫁(1/2)

离开傩镇后,苏砚沿着官道向南走了一个多月,进入了江南地界。江南多雨,连绵的阴雨将天地间染成一片朦胧,道路泥泞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日,他走到一座名为“纸镇”的水乡古镇。纸镇依河而建,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旁的房屋都是白墙黑瓦,屋檐下挂着一排排红色的灯笼,灯笼被雨水打湿,红光晕染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像是凝固的血。

镇子的入口处,搭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彩棚,彩棚下摆满了纸人、纸马、纸轿,都是用来办喜事的祭品。纸人的脸上涂着鲜艳的颜料,眉眼画得极为精致,却在阴雨的笼罩下,显得有些诡异,像是一个个站着的死人。

苏砚心里奇怪,办喜事怎么会用这么多纸祭品?他走进镇子,发现家家户户的门口都贴着红色的喜字,却不见半点喜庆的氛围,镇民们脸上都带着麻木的神情,眼神躲闪,像是在害怕什么。

他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名叫柳娘,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眼角有一颗泪痣,笑起来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却又透着一股寒意。

柳娘给苏砚端来一碗热茶,茶水里飘着几朵白色的纸花,像是用宣纸剪的,放在水里却不融化,反而慢慢展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客官,你是外来的吧?”柳娘轻声问,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试探。

“是啊,”苏砚喝了一口茶,“我是个古物修复师,路过这里,想歇歇脚。”

柳娘的目光落在他右手的疤痕上,眼神微微一动:“客官,你可别在镇上多待。后天,镇上要办‘纸人嫁’,不吉利。”

“纸人嫁?”苏砚愣了一下,“什么是纸人嫁?”

柳娘压低声音,凑近苏砚:“是我们纸镇的民俗。每三十年,镇上要选一个年轻男子,嫁给‘河神’,祭品就是这些纸人纸马。说是嫁给河神,其实就是把人装进纸轿,扔进河里淹死,用来祭祀河神,祈求镇子不被水淹。”

苏砚心里一惊。又是这种用活人祭祀的邪俗!他想起枕河镇的缠枝莲、瓷镇的骨瓷、傩镇的傩面,每一个民俗背后,都是血淋淋的牺牲。

“为什么要用活人祭祀?”苏砚问。

“百年前,纸镇发过大水,淹死了很多人。”柳娘说,“后来,一个游方道士说,河神发怒了,要镇上每三十年献一个年轻男子做女婿,才能保镇子平安。从那以后,纸镇就有了‘纸人嫁’的习俗。可那些被扔进河里的男子,没有一个能活下来,而且,每年到了‘纸人嫁’的日子,河里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纸人,像是从河底爬上来的,吓得镇上的人都不敢靠近河边。”

苏砚的眉头皱了起来:“今年被选中的是谁?”

柳娘的脸色变得苍白:“是我弟弟,柳生。他才二十岁,不该就这么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桌子上,瞬间就被桌面吸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苏砚心里一动:“你不想让他死?”

柳娘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我想救他,可我没办法。族长说,这是河神的旨意,违抗的话,整个镇子都会被水淹。镇上的人都怕被水淹,没有人敢反对。”

苏砚想起师父日记里的一句话:“江南多水,水藏阴煞,民俗祭祀,多与河神有关,然河神未必是神,可能是水祟,也可能是人心之恶。”

“柳娘,我帮你救你弟弟。”苏砚说。

柳娘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客官,你……你真的愿意帮我?可这是河神的旨意,会遭天谴的!”

“没有什么河神,只有装神弄鬼的人。”苏砚说,“那些被扔进河里的男子,肯定是被人害死的,所谓的河神,不过是他们用来掩盖罪行的借口。”

柳娘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希望:“客官,你需要我做什么?”

“告诉我,‘纸人嫁’的仪式是怎样的?被选中的人现在在哪里?”苏砚问。

“被选中的人会被关在河边的纸庙里,直到仪式当天。”柳娘说,“仪式当天,会让他穿上红色的嫁衣,戴上纸做的凤冠,装进纸轿,然后由族长带领镇民,抬着纸轿扔进河里。纸庙里有守卫,都是族长的亲信,很难进去。”

苏砚点了点头:“今晚,你带我去纸庙看看。”

当天夜里,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脚步声。柳娘带着苏砚,沿着河边的小路,来到了纸庙。纸庙是一座小小的木质建筑,屋顶覆盖着黑色的瓦片,屋檐下挂着许多白色的纸灯笼,灯笼里的烛火摇曳,在地上投下一张张纸人的影子。

纸庙的门口有两个守卫,他们穿着黑色的衣裳,脸上戴着纸做的面具,手里拿着木棍,警惕地看着四周。

柳娘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苏砚:“这里面是‘迷魂纸’,是我父亲留下来的,点燃后会冒出烟雾,让人昏迷。”

苏砚接过纸包,点燃后扔到守卫身边。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守卫闻到烟雾后,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苏砚和柳娘趁机走进纸庙。纸庙里面摆满了纸人纸马,一个个立在角落里,像是真人一样。庙的中央,绑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恐惧,正是柳生。

“弟弟!”柳娘快步跑过去,解开柳生身上的绳子。

柳生看到柳娘,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姐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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