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执念轮回上(1/2)

沈砚在青溪县令任上一做就是五年。

他为官清廉,勤政爱民,将青溪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深受百姓爱戴。闲暇时,他依旧会回到沈园,坐在老槐树下,看着满院的白梅,思念着苏凝脂。

铜镜里的月白色身影,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开始的偶尔出现,到后来的一年难得一见。沈砚知道,苏凝脂的魂魄已经渐渐安息,彻底摆脱了执念的束缚,即将转世轮回。

他为她感到高兴,可心里也难免有些失落。那个陪伴了他两年的身影,那个让他又爱又怕的画灵,终究还是要彻底离开他了。

这年冬天,青溪县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个县城,也覆盖了沈园。老槐树上挂满了积雪,像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满院的白梅在雪中绽放,美得如同仙境。

沈砚处理完公务,回到沈园。推开门,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白梅的清香。他走进正房,点燃炭火,坐在书案前,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一片平静。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嗒……嗒……嗒……”

声音很轻,像是女人穿着软底鞋,一步一步,不疾不徐,从院子里走向正房。

沈砚的心猛地一跳,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月光下,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穿着月白色的襦裙,长发及腰,乌黑如墨。她缓缓转过身来,正是苏凝脂!

只是,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哀怨和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和迷茫。

“凝脂?”沈砚站起身,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怎么回来了?”

苏凝脂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陌生。她的身影有些透明,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随时都会消散。

“凝脂,你怎么了?”沈砚走到她身边,想要握住她的手,却扑了个空。她的身影穿过他的手掌,像是水汽一样。

苏凝脂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痛苦。“公子……我……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什么了?”沈砚急忙问道。

“我记不清周郎是谁了,也记不清三百年的等待了。”苏凝脂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只记得,我要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我记不清他是谁,也记不清他在哪里。我只能跟着感觉走,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这里。”

沈砚的心沉了沉。他知道,苏凝脂的魂魄即将转世,前世的记忆正在慢慢消散。可她的执念,似乎并没有完全化解,依旧在牵引着她,寻找着那个“很重要的人”。

“凝脂,你要找的人,是不是我?”沈砚轻声问道。

苏凝脂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又带着一丝熟悉。“我不知道。我只觉得,看到你,心里会很温暖,很踏实。”

沈砚的心里一阵悸动。他知道,苏凝脂的执念,已经从对周玉郎的思念,变成了对他的依赖。

“凝脂,留下来吧。”沈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真诚,“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想起一切,或者……直到你彻底忘记。”

苏凝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日子,苏凝脂依旧陪在沈砚身边。只是,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默,而是变得像个孩子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会问沈砚很多问题,关于青溪县,关于他的工作,关于他们之前的事情。

沈砚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一点一点地告诉她,他们之前的相遇,她的身世,她的执念。苏凝脂听得很认真,眼神里时而悲伤,时而迷茫,时而温柔。

她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可每次快要想起关键的事情时,就会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

沈砚知道,这是执念在作祟。苏凝脂的执念虽然已经淡化,却并没有完全消失,它还在牵引着她,让她无法彻底放下。

这天,沈砚处理完公务,回到沈园,发现苏凝脂不在正房里。他心里有些着急,四处寻找,最后在西侧的厢房里找到了她。

苏凝脂正站在那个紫檀木画架前,画架上已经没有了画作,只剩下一块暗红色的锦缎。她的眼神空洞地看着画架,像是在发呆。

“凝脂,你在这里做什么?”沈砚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苏凝脂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痛苦:“公子,我好像想起了什么。这里,曾经有一幅画,画里的人是我。对不对?”

沈砚点了点头:“是。那是周玉郎为你画的画,也是你之前依附的地方。”

“周玉郎……”苏凝脂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我好像想起他了。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为我画了很多画,他说……他说会永远爱我。”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可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

“他没有离开你。”沈砚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他是被奸人所害,他也不想离开你。他临死前,还在想着你,还把你的画作托付给了我的祖父,希望能有一天,亲手交给你。”

苏凝脂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凝脂,不要想了。”沈砚急忙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有我,我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再孤单了。”

苏凝脂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公子,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我忘记了周郎,却依赖着你。”

“不,你不自私。”沈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爱没有对错,也没有自私可言。周玉郎希望你幸福,我也希望你幸福。忘记过去的痛苦,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苏凝脂的眼神里渐渐有了光芒。她看着沈砚,轻声说道:“公子,你真好。”

沈砚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次,他握住了。她的手依旧冰凉,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不再像之前那样,像是握着一块冰。

沈砚知道,苏凝脂的执念正在慢慢化解,她的灵体也在慢慢变得稳固。或许,她不需要转世轮回,也能以灵体的形态,永远陪在他身边。

可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降临。

青溪县来了一个游方道士,自称“玄阳真人”,据说道法高深,能捉妖驱邪。他一来,就听说了沈园的事情,还有沈砚和“女鬼”相伴的传闻。

玄阳真人认为,沈砚被妖邪所缠,有失官体,而且那妖邪怨念深重,迟早会为祸青溪,便决定出手,收服苏凝脂。

这天,玄阳真人来到县衙,求见沈砚。

沈砚知道玄阳真人的来意,心中不悦,却也不能不见。他让衙役将玄阳真人请进客厅。

玄阳真人穿着一身道袍,手持拂尘,眼神凌厉,打量着沈砚。“沈县令,久仰大名。贫道今日前来,是为了帮县令除去身边的妖邪。”

“玄阳真人,何出此言?”沈砚故作不解,“本县令身边,并无妖邪。”

“县令不必隐瞒。”玄阳真人冷笑一声,“沈园之中,藏着一个画灵,名为苏凝脂,三百年前自缢身亡,怨念深重,吸食人的执念,害了不少人性命。如今,她缠上了县令,若不及时除去,不仅县令会被她吸食殆尽,青溪县也会遭逢大难。”

沈砚的脸色沉了下来:“玄阳真人,凝脂并非妖邪,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被执念所困。而且,她早已不再害人,还请真人不要为难她。”

“县令此言差矣!”玄阳真人厉声道,“妖邪就是妖邪,本性难移!她现在不害人,不代表以后不会!今日贫道既然来了,就绝不会让她再为祸人间!”

“真人若是执意如此,休怪本县令不客气!”沈砚站起身,语气坚定,“凝脂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冥顽不灵!”玄阳真人冷哼一声,“看来,县令已经被妖邪迷惑了心智。贫道今日,便替天行道,不仅要除去那妖邪,还要点化县令,让你迷途知返!”

说完,玄阳真人手持拂尘,朝着沈砚打来。拂尘上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流,沈砚猝不及防,被打得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

“真人放肆!”沈砚怒喝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这里是县衙,岂容你撒野!”

玄阳真人冷笑一声,并不把沈砚放在眼里。他挥舞着拂尘,招式凌厉,招招致命。沈砚虽然懂些武功,却不是玄阳真人的对手,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就在玄阳真人的拂尘快要打到沈砚身上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沈砚面前,挡在了他的身前。

“凝脂!”沈砚惊呼一声。

苏凝脂的身影有些透明,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坚定地看着玄阳真人。“不许伤害公子!”

“妖邪,终于肯现身了!”玄阳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今日,贫道就收了你!”

他挥舞着拂尘,朝着苏凝脂打来。拂尘上的气流带着阳气,苏凝脂的身影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凝脂,快走!”沈砚急忙喊道。

苏凝脂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不走,我要保护公子。”

她伸出手,掌心发出淡淡的银光,朝着玄阳真人打去。银光和拂尘的气流碰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玄阳真人被震退几步,苏凝脂的身影也变得更加透明,嘴角溢出了一丝黑色的血迹。

“没想到,你这妖邪的道行还不浅!”玄阳真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既然如此,贫道就用这‘灭灵符’,让你魂飞魄散!”

符咒上闪烁着金光,散发着强烈的阳气。苏凝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知道,这张符咒的威力,足以让她彻底消散。

“真人,住手!”沈砚急忙挡在苏凝脂身前,“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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