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梅血祭(2/2)
沈砚浑身一寒。他看着画中的苏凝脂,忽然发现,画的背景里,隐约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像是被困在画里的灵魂,他们的眼神空洞,表情麻木,永远地停留在了画中。
“公子,我不想害你。”苏凝脂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愧疚,“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的执念太深,我需要你的执念,才能继续等下去。”
沈砚握紧了桃木剑,心里矛盾到了极点。他同情苏凝脂的遭遇,可他也不想变成画中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他想起了陈老板的话,只要烧毁这幅画,苏凝脂就会烟消云散。
“对不起,凝脂姑娘。”沈砚咬了咬牙,举起了桃木剑,“我不能让你再害人了。”
苏凝脂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了。“公子,你可知,烧毁了这幅画,我就再也不能等他了。三百年了,我等了他三百年,我不想就这样放弃。”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让沈砚的心头一阵刺痛。他犹豫了,桃木剑举在半空中,迟迟落不下去。
就在这时,画作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画中的苏凝脂表情变得狰狞,眼神里充满了戾气。“既然你不肯成全我,那就留下来陪我吧!永远陪着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画中的那些模糊人影开始躁动起来,像是要从画里冲出来。厢房里的腐臭味越来越浓,光线也变得更加昏暗,无数条黑色的发丝从画里飘出来,像毒蛇一样,朝着沈砚缠去。
沈砚大惊失色,急忙挥舞着桃木剑,斩断了那些黑色发丝。可发丝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地从画里飘出来,缠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
苏凝脂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脸上的哀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疯狂。“公子,留下来吧,和我一起,永远留在这幅画里,再也不会孤单了。”
她伸出手,朝着沈砚的脸摸来。她的手指冰凉,带着刺骨的寒意,沈砚想要躲闪,却被发丝紧紧缠住,无法动弹。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沈砚脸颊的时候,沈砚忽然想起了书案上的白梅。那些白梅,是苏凝脂的执念所化,也是她的弱点!他猛地低下头,一口咬断了缠在手腕上的发丝,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书案上的白梅。
白梅一遇到火,立刻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诡异的是,火焰竟是幽绿色的,而且燃烧时,竟发出了女人的惨叫声,像是苏凝脂的声音。
苏凝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影开始扭曲、透明。“不!我的花!”
画作也开始冒烟,画中的苏凝脂表情痛苦,那些被困在画里的人影也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黑色的发丝迅速缩回画里,缠住沈砚的束缚消失了。
沈砚趁机举起桃木剑,朝着画作劈去。“咔嚓”一声,画轴断裂,画作掉落在地上,幽绿色的火焰立刻蔓延上去,将画作吞噬。
苏凝脂的身影越来越淡,她看着燃烧的画作,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舍。“周郎……我等不到你了……”
随着画作被烧毁,苏凝脂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声悠长而哀怨的叹息,回荡在厢房里。
沈砚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厢房里的腐臭味渐渐散去,光线也恢复了正常。地上只剩下一堆灰烬,还有几颗红色的珠子,那是苏凝脂的眼泪。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可他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当天夜里,沈砚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做噩梦,也没有听见脚步声。他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苏凝脂,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第二天清晨,当他醒来时,却发现书案上,又放着一枝白梅。
那白梅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开得盛极,花瓣边缘带着淡淡的猩红,冷香里混着腐臭味。
沈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明明已经烧毁了画作,苏凝脂应该已经烟消云散了,怎么还会有白梅?
他猛地看向铜镜,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和苏凝脂的笑容一模一样。而他的身后,隐约有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正缓缓地靠近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沈砚吓得浑身冰凉,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他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他终于明白,陈老板说错了。画灵不是依附在画作上,而是依附在人的执念里。只要他的执念还在,苏凝脂就永远不会消失。
而他的执念,早已深入骨髓,无法斩断。
铜镜里,苏凝脂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她的脸贴在沈砚的脸上,轻声说道:“公子,我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沈砚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他伸出手,拿起书案上的白梅,凑近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冷香和腐臭味交织在一起,变成了让他痴迷的味道。
青溪县的人再也没有见过沈砚。有人说,他疯了,跑进了深山;有人说,他被沈园里的邪祟害死了。只有巷口的王伯,偶尔会在深夜,看见沈园里的老槐树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子穿着青衫,女子穿着月白色的襦裙,手里拿着一枝白梅,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而沈园的铜铃,依旧在风中发出“呜呜”的闷响,像是在为那些被困在执念里的灵魂,唱着永恒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