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骨哨疑云(1/2)

林缚在李家坳的村头蹲了一夜。

雾气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散去,露出了青灰色的天空。村里的公鸡开始打鸣,炊烟袅袅升起,原本死寂的村庄终于有了生气,可林缚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他一夜没合眼,老人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老陈死了十几年,青雾山是禁地,那场烧死几十人的大火……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三天前遇到的“老陈”,根本就不是人。

可那“老陈”的样子、声音、神态,都跟正常人别无二致,甚至还能清晰地说出守林人的规矩,递给他那串关键的钥匙。如果不是遇到李翠娘,不是亲眼看到那些青灰色的人影,他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林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串,晨光下,那把铜制的“山祠”钥匙泛着淡淡的光泽,而“黑风口”的铁钥匙上,那暗红色的污渍依旧清晰,只是不再像昨晚那样“流动”,又恢复了干涸的模样,像是一块顽固的血痂。

他突然想起昨晚那个黑衣人说的话:“你身上有镇魂钥……既然你拿到了镇魂钥,就必须留下来,做新的守灵人。”

镇魂钥?难道这串钥匙就是镇魂钥?它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拿到它,就必须做守林人?

一连串的疑问在林缚的脑海里盘旋,让他头痛欲裂。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刻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踏足青雾山半步;二是回到青雾山,查明真相——老陈的死因、十几年前的大火、镇魂钥的秘密,还有那些诡异的亡魂,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一个选择无疑是最安全的。他刚从监狱出来,只想过安稳日子,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那些青灰色的人影,想到李翠娘浑浊的眼睛,想到那阵穿透灵魂的骨哨声,他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执拗。

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逃走。

而且,他总觉得那串钥匙像是有生命一样,紧紧地吸附着他的手掌,一股微弱的暖意从钥匙柄传来,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催促他。

“年轻人,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缚抬头,看到昨晚那个巡逻的老人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村干部的制服,表情严肃。

“王大爷,”林缚站起身,接过热粥,说了声谢谢。

“这位是我们村的村主任,李建国。”王大爷指了指身边的中年男人,“我把你的事跟他说了,他说想问问你具体的情况。”

李建国点点头,目光落在林缚手里的钥匙串上,眼神微微一凝:“你这钥匙,是从哪里来的?”

“是一个叫老陈的老头给我的,他说他是前任守林人。”林缚如实说道。

李建国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这钥匙……确实是当年守林人的东西。十几年前,陈守义失踪后,这串钥匙就不见了,村里组织人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你确定是陈守义给你的?”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陈守义,”林缚摇了摇头,“王大爷说,陈守义十几年前就死了。”

“是死了,”李建国叹了口气,“当年那场大火,死了很多人,陈守义是其中一个。不过他的尸体一直没找到,有人说他被野兽吃了,也有人说他……变成了山上的鬼魂,一直守着青雾山。”

林缚的心一沉:“那十几年前的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建国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一段痛苦的往事。“十几年前,青雾山不是禁地,山上有好几个村庄,还有一个山祠,供奉着山神。陈守义是当时的守林人,也是山祠的守祠人。那年秋天,山上突然开始闹鬼,好多村民都说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

“后来,村里的老族长说,是山神发怒了,需要用人献祭,才能平息山神的怒火。村民们被吓坏了,就按照老族长的意思,准备了祭品,还选了一个年轻姑娘,打算送到山祠后面的黑风口献祭。”

“陈守义当时极力反对,他说根本没有什么山神发怒,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可村民们已经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献祭那天,陈守义偷偷跑到山祠,想阻止这场闹剧,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山祠突然起火,大火很快蔓延开来,烧遍了大半个青雾山。”

“那场火太大了,山上的村民、祭品、还有老族长,都被烧死了。陈守义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这串钥匙的传说。从那以后,青雾山就成了禁地,再也没人敢上去了。”

林缚听得心惊肉跳。用人献祭?山祠起火?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老族长为什么要坚持献祭?那场大火,真的是意外吗?

“那山祠后面的黑风口,到底是什么地方?”林缚问道。

“黑风口是青雾山最险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天然的峡谷,风特别大,常年雾气缭绕,而且磁场很奇怪,指南针到了那里都会失灵。”李建国说道,“据说,黑风口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面镇压着很多不干净的东西。老族长说,献祭就是要把人扔进深渊里,喂那些东西。”

林缚想起了老陈的叮嘱:“黑风口那边,就算听到什么动静,也千万别靠近。”原来,黑风口竟然这么凶险。

“对了,”李建国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说你在山上听到了哨声?”

“是啊,”林缚点点头,“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拿着一把骨哨,吹出来的声音特别尖锐。”

李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骨哨……是‘镇魂哨’!传说,那是陈守义的东西,用他儿子的骨头做的。当年陈守义的儿子也在大火中死了,陈守义就用儿子的骨头做了这把哨子,说是能镇压山上的亡魂。”

林缚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用自己儿子的骨头做哨子?这也太残忍了。

“那黑衣人拿着镇魂哨,是什么意思?”林缚问道。

“我不知道,”李建国摇了摇头,“自从大火之后,就没人再见过镇魂哨了。或许……是陈守义的鬼魂回来了,他还在守护着青雾山。”

就在这时,王大爷突然指着青雾山的方向,脸色大变:“你们看!”

林缚和李建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青雾山的山顶,又升起了一层浓浓的雾气,那雾气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青黑色,像是被墨染过一样。而且,雾气上升的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钟,就蔓延到了半山腰,朝着李家坳的方向飘来。

“不好!”李建国脸色大变,“这是‘阴雾’!当年大火之前,山上就出现过这种雾!只要被阴雾笼罩,就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甚至会被缠上!”

林缚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那股阴雾中,带着一股熟悉的腥气,跟他在青雾山值班室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而且,随着阴雾的靠近,他手里的钥匙串开始发烫,尤其是那把“山祠”钥匙,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快,回村里!把门窗都关好,别让阴雾进来!”李建国大喊一声,转身就往村里跑。

王大爷也吓得脸色发白,拉着林缚跟在后面。

村里的村民们也发现了阴雾,都惊慌失措地往家里跑,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林缚跟着王大爷跑进了一间土坯房,王大爷连忙关上大门,又用木板把窗户钉死,屋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别怕,阴雾进不来。”王大爷喘着粗气,点燃了一盏油灯。

微弱的灯光下,林缚看到王大爷的脸上布满了恐惧。“年轻人,你惹上大麻烦了。这阴雾是冲你来的,因为你拿着镇魂钥,又听到了镇魂哨的声音,那些亡魂,不会放过你的。”

林缚握紧了手里的钥匙串,钥匙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那些亡魂,还有那个拿着镇魂哨的黑衣人,都在等着他回去。

“王大爷,”林缚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回青雾山。”

王大爷愣住了:“你疯了?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不能躲在这里,”林缚说道,“那些亡魂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不回去,阴雾会一直缠着李家坳,这里的村民都会有危险。而且,我也想查明真相,当年的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守义到底是生是死。”

王大爷还想劝说,可看到林缚坚定的眼神,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你这孩子,性子太执拗。如果你一定要回去,我给你一样东西。”

王大爷走到墙角,搬开一个破旧的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递给林缚。“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护身符,用桃木做的,据说能驱邪避煞。你带着它,或许能有点用。”

林缚接过护身符,感觉沉甸甸的。红布里面是一块桃木牌,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桃木清香。

“谢谢王大爷。”林缚说道。

“还有,”王大爷叮嘱道,“到了山上,一定要小心黑风口,别被那里的东西缠上。如果遇到陈守义的鬼魂,尽量别跟他起冲突,他当年是个好人,或许不会伤害你。”

林缚点点头,把护身符放进怀里,又握紧了手里的钥匙串。

“我送你到山脚下。”李建国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柴刀,“山上危险,你拿着这个防身。”

林缚接过柴刀,说了声谢谢。

阴雾还在蔓延,已经笼罩了大半个村庄。空气越来越冷,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林缚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告别了王大爷和李建国,背着帆布包,拿着柴刀和钥匙串,再次踏上了前往青雾山的路。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迫而来,而是主动走向那片迷雾笼罩的禁地。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面对。

山路依旧湿滑,雾气依旧浓重。但这一次,林缚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他不再像昨晚那样惊慌失措,而是时刻保持着警惕,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发现,随着他不断往上走,怀里的桃木护身符开始发烫,与手里的钥匙串相互呼应,形成一股淡淡的暖意,驱散了周围的寒意。而那股腥气,也变得越来越浓郁,像是在提醒他,危险越来越近了。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林缚再次来到了守林人的值班室。

木屋依旧孤零零地立在半山腰,只是经过昨晚的大火,屋顶的部分瓦片已经被烧黑,墙壁上也留下了烧焦的痕迹。屋里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片狼藉。

林缚推开门走了进去,目光立刻被桌子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本破旧的日记本,摊开在桌子上,上面沾满了灰尘和黑色的污渍。日记本的封面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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