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噬魂笛(1/2)

连日来的阴云终于化作瓢泼大雨,光绪二十七年的这场秋雨,下得又急又密,砸在瑞宝阁的青石板上,溅起层层水花,像是无数只无形的手,在地面上胡乱抓挠。青灯笼被雨水打湿,昏黄的光线变得更加微弱,在雨幕中摇曳不定,照得店铺门口的影子忽明忽暗,诡谲异常。

沈砚正坐在柜台后擦拭叔父留下的黑莲玉佩,玉佩上的纹路被雨水浸润后,显得愈发清晰,那朵含苞待放的黑莲,像是要从玉佩中挣脱出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穿透雨幕,传入瑞宝阁。

笛声很轻,带着一丝凄婉,像是杜鹃泣血,又像是孤雁哀鸣,听得人心里发酸。可仔细一听,却能发现笛声里藏着一股淡淡的阴寒之气,随着音符的流转,慢慢侵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沈砚的动作一顿,眉头微微皱起。这笛声不对劲,不像是寻常的乐曲,更像是某种引魂的调子。他放下玉佩,起身走到门口,推开半扇门板。

雨幕中,一个少年站在街对面的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支竹笛,正在吹奏。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裳,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显然是个盲眼人。

少年的手指纤细,按在竹笛上,动作娴熟,可他的表情却很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是机械地吹奏着。笛声随着雨水飘来,越来越清晰,瑞宝阁里的阴寒之气也变得越来越浓郁,柜台后的桃木剑微微颤动,发出轻微的嗡鸣。

沈砚盯着少年手中的竹笛,瞳孔骤然收缩。那竹笛是深褐色的,表面光滑,像是被人常年摩挲过,可在竹笛的笛身靠近吹口的位置,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黑莲标记!

又是黑莲!

沈砚心里一沉,推开门,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进雨幕中。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与悠扬的笛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韵律。

“少年郎,”沈砚走到少年面前,声音温和,“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在这里吹笛?”

笛声戛然而止。少年微微侧过头,蒙着黑布的眼睛对着沈砚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你是谁?”

“我是瑞宝阁的掌柜,沈砚。”沈砚说道,“你的笛子,很特别。”

少年的手紧紧攥着竹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师父说,只要我一直吹这笛子,就能找到他。”

“你师父是谁?他去哪里了?”沈砚问道。

少年的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哽咽:“我师父叫清风道长,是个道士。半年前,他带着我云游四方,来到天津卫。可没想到,我们在城外的破庙里遇到了一群黑衣人,那些人身上都纹着一朵黑色的莲花。他们抢走了师父的一件东西,还把师父带走了。临走前,师父把这支竹笛交给我,让我一直吹,说会有人来帮我。”

黑莲纹身!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看来,少年口中的黑衣人,就是那个神秘的黑莲组织!叔父的失踪,苏婉娘的摄魂镜,还有现在的竹笛,都和这个组织有关。

“你师父被带走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沈砚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有。自从我开始吹这支笛子,就经常能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像是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哭,说她好冷,好孤独。而且,每次我吹笛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变得很奇怪。前几天,我在街角吹笛,一个路过的大叔突然发疯似的打人,嘴里还喊着‘别过来,别过来’,后来被官府的人带走了。还有一个大婶,听完我的笛声后,就一直哭,说她对不起自己的孩子,然后就跳进河里了,幸好被人救了上来。”

沈砚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能感觉到,这支竹笛里藏着一股强大的怨念,比之前的摄魂镜还要恐怖。这怨念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勾起人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愧疚,让人陷入疯狂。

“你的笛子,能不能让我看看?”沈砚问道。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竹笛递给了沈砚。沈砚接过竹笛,指尖刚一触碰,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比摄魂镜的阴寒还要霸道。竹笛的表面光滑冰凉,像是握着一块寒冰,笛身的黑莲标记微微发烫,像是有生命一般。

他凑近竹笛,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他仔细观察竹笛的吹口,发现吹口处有一丝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支笛子,叫噬魂笛。”沈砚的声音低沉,“它是用枉死女子的骨头混合竹子制成的,笛身里藏着女子的怨念,能够吸食人的魂魄,勾起人内心的阴暗面,让人陷入疯狂。你师父应该是想用这支笛子引出黑莲组织的人,可没想到,反而被他们带走了。”

少年的身体剧烈颤抖:“那……那我师父还活着吗?他会不会也被这笛子害了?”

“不好说。”沈砚说道,“黑莲组织一直在收集带有黑莲标记的阴货,你师父手里的东西,应该也是一件重要的阴货。他们暂时不会伤害你师父,但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

他看着少年,心里有些不忍。一个盲眼少年,拿着如此邪性的竹笛,独自在这乱世中寻找师父,实在是太危险了。

“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沈砚问道。

“我叫阿墨。”少年说道。

“阿墨,”沈砚说道,“这笛子邪性得很,你再拿着它,迟早会被里面的怨念反噬。不如把它当给我,我帮你寻找你师父的下落。”

阿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可是,师父说,只有一直吹这笛子,才能找到他。”

“你师父是怕你遇到危险,才这么说的。”沈砚说道,“黑莲组织的人很狡猾,他们不会轻易现身。只有我拿着这支笛子,才能引出他们。而且,我也在找这个组织,他们和我叔父的失踪有关。”

阿墨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这笛子,我当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找到我师父,一定要告诉我。”

“我答应你。”沈砚说道。

两人回到瑞宝阁,沈砚让伙计给阿墨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端来一碗热姜汤。阿墨喝了姜汤,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沈砚拿出当票,写下:“光绪二十七年,收噬魂笛一支,当主:阿墨,赎期:无,注:黑莲为记,怨念噬魂,引魂寻师。”

写完,他把当票递给阿墨,又拿出五十两银子:“这些钱你拿着,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好好照顾自己。我一有你师父的消息,就会立刻通知你。”

阿墨接过当票和银子,对着沈砚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沈掌柜。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沈砚笑了笑:“不用客气。你先在这里住几天,等雨停了再走。外面不安全,尤其是你一个盲眼少年。”

阿墨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沈砚拿着噬魂笛,走进密室。密室里的阴寒之气因为噬魂笛的到来,变得更加浓郁,桃木梳、绣花鞋、摄魂镜都微微颤动,像是在害怕这噬魂笛的怨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