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魔心映骨（1/2）

返回雾中山的路，步步皆是逆行的沉沦。

来时青翠的山林早已面目全非，新抽的嫩芽尽数枯萎，枝干扭曲如鬼爪，树皮裂开一道道漆黑的纹路，像是有墨汁在皮下流淌。山间的雾气不再是琉璃色，而是化作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带着一股蚀骨的寒意，吸入肺腑便觉心神躁动，心底那些被压抑的负面念头——不甘、自私、狠戾，竟如野草般疯长。

“这黑雾是‘魔心雾’，”苏清砚捂住口鼻，指尖的小凿泛着微弱的金光，勉强压制着心头的躁动，“是初心镜碎裂后，散逸的魔心之力与人心负面情绪结合而成，能放大心底的恶念，诱使人从守初者沦为成魔者。”

沈砚辞胸口的玄铁印灼痛难忍，阴阳秘钥的力量在体内疯狂运转，却只能勉强护住心脉。他看着路边一棵枯树，树干上缠绕着一道黑影，正是之前恢复正常的货郎，此刻他双眼赤红，嘴角淌着黑血，手里攥着一把生锈的匕首，疯狂地劈砍着树干，嘴里嘶吼着：“凭什么他能开杂货铺，我不能？毁掉！都毁掉！”

货郎的初心“攒钱开杂货铺”，此刻已彻底扭曲成“得不到就毁灭”的魔心，他的胸口，嵌着一小块碎裂的初心镜碎片，碎片泛着黑色的光，正不断汲取他的负面情绪，滋养着魔心。

“他被初心镜碎片寄生了！”沈砚辞脸色凝重，长剑出鞘，却没有贸然攻击，“魔心者与魔念者不同，他们的力量源于自身扭曲的初心，强行斩杀只会让魔心之力扩散，我们得先取出碎片，再化解他们的魔心。”

苏清砚点头，从怀中掏出父亲留下的“镇心符”，符纸混着纯阳之血，在黑雾中泛着金光。她趁着货郎劈砍树干的间隙，纵身跃起，符纸精准贴在他胸口的碎片上，金光迸发，货郎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胸口的碎片被金光逼出，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碎片离体的瞬间，货郎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眼神恢复清明，看着手中的匕首和满地狼藉，满脸茫然与悔恨：“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你被魔心之力影响，初心扭曲成了魔心。”苏清砚捡起碎片，碎片入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货郎的负面情绪，让她心头一阵发闷，“这碎片是初心镜的残片，能寄生在人身上，放大负面情绪，让初心彻底扭曲。”

两人继续往山巅走去，沿途遇到的魔心者越来越多。之前念叨“想绣出天下最美的花”的绣娘，此刻正用绣花针疯狂地扎着自己绣的牡丹图，嘴里喊着“不够美！毁掉这丑陋的东西！”；之前念叨“想娶阿秀”的老樵夫，正挥舞着斧头劈砍阿秀的墓碑，嘶吼着“你为什么不等我！我要让你永远陪着我！”

每一个魔心者的胸口，都嵌着一块初心镜碎片，碎片的光芒越盛，他们的魔心就越重，行为也越疯狂。黑雾中，还不时传来低沉的笑声，像是有人在欣赏这场初心扭曲的闹剧，笑声里带着一股熟悉的阴邪，竟与暗影之主的气息隐隐相合。

“是暗影之主的残魂！”沈砚辞胸口的玄铁印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与黑雾中的阴邪气息碰撞，“他没有彻底消散，而是依附在初心镜碎片上，利用魔心之力复苏！”

山巅的守初祠，此刻已不复之前的肃穆。祠堂的石墙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缝隙里涌出黑色的雾气，屋顶的琉璃瓦尽数碎裂，散落在地，与初心镜的碎片混在一起。祠堂中央，原本悬挂初心镜的地方，只剩下一道黑色的漩涡，无数块初心镜碎片在漩涡中旋转，发出刺耳的尖啸，漩涡的中心，悬浮着一块最大的碎片，碎片上映照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暗影之主的残魂。

而之前融入初心镜的守镜人老者，此刻正站在漩涡下方，他的身体被黑色的雾气缠绕，胸口嵌着一块巨大的碎片，碎片的光芒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他的眼神赤红，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双手结印，嘴里念着诡异的咒语，正是他在操控着那些魔心者，滋养着暗影之主的残魂。

“守镜人！”苏清砚大喊，“你本是守护初心的人，为什么要助纣为虐，让暗影之主复苏？”

守镜人缓缓转过身，笑声疯狂而凄厉：“守护初心？多么可笑！我守护了初心镜百年，初心镜却映照出我内心的自私——我只是想独占它的力量，想永远被它认可！暗影之主告诉我，只要彻底扭曲所有人的初心，让魔心取代初心，我就能成为魔心之主，永远拥有这份力量！”

他抬手一挥，漩涡中的初心镜碎片纷纷飞出，像无数把黑色的匕首，朝着两人射来：“你们的初心也不是纯粹的！苏清砚，你心底藏着对父亲之死的复仇执念，只要一点刺激，就会变成‘为复仇不择手段’的魔心；沈砚辞，你心底藏着对辜负使命的恐惧，只要一次失败，就会变成‘为完成使命不惜牺牲一切’的魔心！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自己的魔心有多丑陋！”

碎片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面小小的黑色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着苏清砚和沈砚辞的魔化倒影——苏清砚的倒影手持染血的小凿，眼神冰冷，正在斩杀所有与父亲之死相关的人，哪怕是无辜者；沈砚辞的倒影手持断裂的长剑，胸口的玄铁印泛着黑色的光，正在用阴阳之力毁灭整个村庄，只为阻止魔心之力扩散。

“这不是我！”苏清砚看着倒影，心头一阵剧震，那些被压抑的复仇念头在魔心雾的刺激下疯狂滋生，让她忍不住想要握紧小凿，朝着倒影冲去。

“这就是你心底最深的恐惧，也是最容易扭曲的初心！”守镜人狂笑，“放弃挣扎吧！所有的初心，最终都会变成魔心！这是人性的本质！”

沈砚辞也面临着同样的考验，魔化倒影的所作所为，正是他最害怕变成的样子——为了使命，失去人性，沦为力量的奴隶。他的胸口一阵剧痛，玄铁印的金光开始黯淡，黑色的魔心之力顺着毛孔涌入体内，让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赤红。

“沈大哥！醒醒！”苏清砚猛地回过神，咬破舌尖，纯阳之血的剧痛让她彻底清醒，“初心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需要我们时刻坚守，时刻修正！我们的初心是守护，不是复仇，不是不择手段的使命！”

她纵身跃起，小凿金光迸发，不是攻击守镜人，而是朝着那些黑色镜子劈去。金光所过之处，黑色镜子纷纷碎裂，魔化倒影也随之消散。“魔心是初心的扭曲，不是初心的本质！我们可以选择坚守初心，也可以选择修正自己的偏差，而不是被负面情绪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