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纸鸢念(2/2)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妇人站在门口,她的眼睛红肿,脸上布满皱纹,手里紧紧抱着一只残破的桃红色纸鸢,正是阿念掉河里时攥着的那只,只是比黑影手里的碎片更完整些。

妇人看到张掌柜,愣了愣,目光扫过他身后的苏清砚和沈砚辞,最后落在了那道小小的黑影身上。她的身体突然僵住,手里的纸鸢差点掉在地上,嘴唇颤抖着:“阿念……是你吗?”

黑影猛地扑过去,想要抱住妇人的腿,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小身子变得更加透明,像是要消散一般。它发出一阵细微的呜咽声,像是在哭泣,手里的纸鸢碎片朝着妇人手里的纸鸢凑去,想要拼在一起。

妇人的眼泪瞬间滚落,她蹲下身,将手里的纸鸢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黑影手里的碎片拼上去,碎片正好卡在缺角的位置,严丝合缝。“我的阿念,娘知道你舍不得走,娘也想你啊。”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黑影的头顶,虽然摸不到实体,却依旧温柔:“阿念,娘对不起你,没看好你。可你不能总在这里缠着,你要好好走,去投胎,下辈子做个健康的孩子,娘还做你的娘,好不好?”

黑影的小身子微微晃动,像是在点头,眉眼间的委屈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暖意。它伸出透明的小手,像是在抚摸妇人的脸颊,然后慢慢后退,朝着月光下走去。

“阿念,等等!”妇人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平安锁,那是阿念出生时戴的,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这个给你带上,下辈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平安锁被放在地上,黑影低头看了看,然后用小手轻轻碰了碰,平安锁化作一道淡淡的金光,融入黑影体内。黑影的身影渐渐变得明亮,不再是半透明的状态,眉眼的轮廓也清晰了些,它朝着妇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着月光最亮的地方跑去,手里的纸鸢在月光下化作点点荧光,随着它的身影一起,渐渐消散在夜空里。

妇人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却露出了三年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去吧,我的阿念,娘会好好活着,等着你下辈子来找我。”

苏清砚和沈砚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胸口的玄铁印温和地发烫,像是在为这份化解的执念祝福,手里的小凿也收起了金光,恢复了平静。

回到客栈时,天快亮了。张掌柜看着庭院里的老槐树,长长舒了口气:“这下好了,阿念终于安心走了,他娘也能好好过日子了。”

苏清砚翻看着《人心阴阳录》,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字:“执念无善恶,唯心之所向。恶意执念如毒藤,需斩之;善意执念如残烛,需暖之。阴阳平衡,不仅在于破除邪祟,更在于守护人心的柔软。”

沈砚辞凑过来,看着她写下的字迹,轻声道:“以后遇到执念影,我们不仅要分辨善恶,还要用合适的方式化解。有的执念需要破除,有的执念,需要的只是一份理解和成全。”

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客栈,温暖而明亮。庭院里的老槐树下,那只完整的纸鸢被放在石桌上,纸鸢上的桃红色在阳光下格外鲜艳,像是带着阿念和他娘的思念,永远留在了这片月光与阳光交织的土地上。

可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姑苏城,前往下一个阴阳失衡之地时,沈砚辞胸口的玄铁印突然剧烈发烫,不是预警危险的灼痛,而是一种强烈的共鸣。他从怀里掏出那枚融合了阴阳秘钥的玄铁印碎片,碎片上的阴阳符文竟自动旋转起来,指向北方。

“怎么了?”苏清砚问道。

沈砚辞看着符文指向的方向,脸色凝重:“是北疆照魂台的方向,守钥人传来消息,那里出现了大量的执念影,而且都是‘恶意执念’,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强大,照魂台的阴阳屏障,快要被突破了。”

苏清砚收起《人心阴阳录》,眼神坚定:“看来,我们得立刻赶往北疆。”

两人收拾好行装,告别了张掌柜,踏上了前往北疆的路。江南的阳光渐渐远去,前方的天空又开始变得阴沉,像是有新的风暴在酝酿。

他们都知道,北疆的执念影,绝不会像阿念的思念那样容易化解。那些恶意的执念,背后一定藏着更深的阴谋,或许,与暗影之主残留的力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