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市（1/2）

陈砚救回妹妹后，黑水渡的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他依旧每天摆渡，只是不再仅仅是渡往南去的魂灵，更多的时候，是按照锁魂珠的指引，渡那些作恶多端的人的魂魄，将他们送往江底的石室，以罪孽祭祀，换取村里的风调雨顺。

妹妹陈月身体日渐康复，只是偶尔会在夜里惊醒，念叨着江底的寒冷与黑暗。陈砚心疼妹妹，便不再让她参与摆渡的事，只让她留在村里，跟着村里的妇人学学针线活，调理身体。

这日，天刚擦黑，陈砚正准备解开船绳，却看到江面上飘来一艘小小的乌篷船。船很小，只能容一个人乘坐，船头上挂着一盏绿色的灯笼，灯笼的光在雾里泛着诡异的幽光，像是鬼火。

船上坐着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头戴斗笠，斗笠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模样。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笛子，笛子是白色的，像是用骨头做的，在绿色灯笼的光下，透着一股惨白。

“这位兄台，可是要摆渡？”陈砚沉声问道。按照黑水渡的新规则，他需要先判断对方是善是恶，若是善人，便渡他往南去；若是恶人，便渡他往江底的石室去。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吹了一声笛子。笛声很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哀怨，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叹气，听得人心里发慌。

陈砚手腕上的锁魂珠没有颤动，既没有提示对方是善人，也没有提示对方是恶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陈砚心中一凛，握紧了手里的篙。

“兄台，黑水渡有规矩，日落后只渡往南去的，不渡往北来的；只渡善人，不渡恶人。”陈砚再次说道，“你若是要往南去，便报上名来，我渡你；你若是往北来，或是作恶多端之人，便请回吧。”

男子终于抬起头，斗笠的阴影散去，露出了他的脸。他的脸色白得像纸，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很大，很黑，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井，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要往‘鬼市’去。”男子说道，声音沙哑，像是用砂纸摩擦过一样，“陈渡灵人，你敢渡我吗？”

“鬼市？”陈砚愣住了。他摆渡三十年，从未听说过鬼市。而且，黑水江的两岸，只有村里和镇上，根本没有什么鬼市。

“鬼市不在阳间，也不在阴间，在阴阳交界之处。”男子说道，“每月十五，黑水江的江底会出现一条通道，通往鬼市。鬼市里有很多阳间没有的东西，也有很多孤魂野鬼，在这里交易。我要去鬼市，找一样东西。”

陈砚心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鬼市，阴阳交界之处，这听起来像是传说中的地方。他不知道男子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该不该渡他。

“我为什么要渡你？”陈砚问道。

“因为我可以帮你。”男子说道，指了指陈砚手腕上的锁魂珠，“你的锁魂珠，虽然能锁住魂魄，渡化罪孽，但力量还不够强大。若是遇到怨气极重的恶鬼，你根本无法应对。而鬼市上，有一样东西，可以增强锁魂珠的力量，让你成为真正的渡灵人，不仅能渡化罪孽，还能超度所有孤魂野鬼，让他们安心投胎。”

陈砚心中一动。他确实感觉到，锁魂珠的力量有限，上次遇到水鬼，若不是纸人的帮助，他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而且，妹妹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江里还有很多枉死的魂灵，被困在江底，不得超生。若是能增强锁魂珠的力量，超度这些魂灵，也是一件好事。

“你想要我渡你去鬼市，条件是帮我找到增强锁魂珠力量的东西？”陈砚问道。

“正是。”男子点了点头，“我要找的东西，和你要找的东西，在同一个地方。我们可以结伴而行，互相照应。”

陈砚犹豫了片刻。他不知道男子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鬼市有多危险。但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为了增强锁魂珠的力量，为了超度江里的孤魂野鬼，也为了妹妹能永远平安。

“好。”陈砚点了点头，“我渡你去鬼市。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在鬼市里作恶，也不能欺骗我。否则，我会立刻把你送往江底的石室，让你永远困在那里。”

男子笑了笑：“放心，我只是去寻找一样东西，不会作恶，也不会欺骗你。”

陈砚解开船绳，撑着篙，乌篷船缓缓驶离岸边，往江中心去。男子坐在船尾，手里拿着骨笛，偶尔会吹一声，笛声哀怨，在雾里扩散开来，引得江水里的鱼纷纷跳出水面，又很快沉入水中，像是被笛声惊扰了。

船行驶到江中心时，男子突然说道：“到了。”

陈砚愣了一下，看向江面。江面上依旧是浓雾，没有任何通道的迹象。

“通道在江底。”男子说道，拿起骨笛，吹了一段诡异的旋律。

笛声响起后，江面上的雾突然变得稀薄了些，墨黑色的江水开始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裂缝里透出绿色的光芒，像是鬼市的灯光。

“跟着漩涡下去。”男子说道。

陈砚深吸一口气，撑着篙，让乌篷船顺着漩涡，一点点往下沉。船沉入江水中，却没有被水淹没，反而像是行驶在一条透明的隧道里。隧道的两旁，是墨黑色的江水，水里有很多鱼，还有一些漂浮的魂灵，它们看到乌篷船，都纷纷避开，像是很害怕男子手里的骨笛。

不知行驶了多久，乌篷船终于驶出了隧道，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集市，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摊位上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发光的石头，有会动的纸人，有会说话的骨头，还有一些看不清模样的诡异物品。街道上挤满了人，有穿着古装的，有穿着现代服装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只是他们的脸色都白得像纸，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就是鬼市。

陈砚的心跳瞬间加快。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既诡异又恐怖。街道两旁的摊位老板，大多是一些长相怪异的人，有的没有眼睛，有的没有鼻子，有的没有嘴巴，只是凭着感觉在叫卖。

“这里就是鬼市。”男子说道，收起了骨笛，“我们要找的东西，在鬼市的最里面，一座黑色的阁楼里。”

陈砚点了点头，紧紧跟在男子身后，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鬼市上的人看到他们，都纷纷避开，像是很害怕男子手里的骨笛，或者是害怕陈砚手腕上的锁魂珠。

街道两旁的摊位上，有很多诡异的物品，让陈砚看得心惊胆战。有一个摊位上，摆着很多人的眼睛，眼睛还在眨动，像是活着一样；有一个摊位上，摆着很多人的头发，头发缠绕在一起，像是在蠕动；还有一个摊位上，摆着很多婴儿的骸骨，骸骨上刻着诡异的符文。

陈砚不敢多看，只是紧紧跟着男子，往鬼市的最里面走去。

走到鬼市的最里面，果然看到了一座黑色的阁楼。阁楼很高，约莫有五层，全部是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的，上面刻着很多诡异的符文，和江底石室里的符文一模一样。阁楼的门口，站着两个没有头的守卫，手里拿着锋利的斧头，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两座雕像。

“就是这里了。”男子说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阁楼的顶层。”

陈砚看着阁楼门口的守卫，心中充满了恐惧：“这两个守卫，怎么过去？”

男子笑了笑，拿起骨笛，吹了一声。笛声响起后，两个没有头的守卫突然动了起来，缓缓地让开了道路，像是在迎接他们。

陈砚心中一惊。男子手里的骨笛，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控制鬼市的守卫。

他跟着男子，走进了阁楼。阁楼里很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绿色灯笼，发出幽绿的光。楼梯是用骨头做的，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断裂一样。

他们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每一层都有很多房间，房间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哭声，有笑声，有惨叫声，还有咀嚼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走到顶层，只有一个房间。房间的门是用黑色的木头做的，上面刻着一个巨大的符文，和锁魂珠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男子走到门前，拿起骨笛，吹了一段旋律。房门缓缓地打开了。

房间里很宽敞，中央放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摆着两个盒子。一个盒子是红色的，上面刻着很多诡异的符文，像是锁魂珠上的符文；另一个盒子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很多骨头形状的图案，像是男子手里的骨笛。

“红色的盒子里，是增强锁魂珠力量的‘魂晶’；黑色的盒子里，是我要找的‘骨笛之源’。”男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