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木寨蛊声（1/2）

乌篷船顺运河而下，七日之后抵达长沙。

长沙城比苏州多了几分燥热，江边的码头人声鼎沸，挑夫、商贩、旅人往来不绝，空气中混杂着鱼腥味、汗味和药材的苦涩，与江南的温润截然不同。苏墨和沈红绡没有停留，换了一身便于行路的短打，买了两匹耐力十足的骡子，背着行囊，朝着湘西十万大山的方向进发。

从长沙到十万大山边缘，需走三日陆路。起初还是官道，人烟渐稀后，道路便愈发崎岖，两旁的树木也从江南的杨柳变成了高大的古木，枝叶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一股潮湿的腐味，夹杂着不知名草木的腥气，远处的山峦被一层厚厚的瘴气笼罩，呈灰黑色，像是泼了墨的画布，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前面就是黑木寨了。”沈红绡勒住骡子，指着前方雾气中的一片黑影，“煞珠的记忆里提到过，这是缠丝教的第一个分据点，藏着不少蛊虫和傀儡，我们要格外小心。”

苏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瘴气深处，隐约能看到一片破败的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苔藓，木墙发黑腐朽，像是被血水泡过一般。寨门是用两根发黑的巨木做成的，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缠丝纹，纹路中嵌着一些细小的骨头，像是孩童的指骨，在瘴气中泛着惨白的光泽。

两人下了骡子，将骡子拴在远处的古树下，换上轻便的布鞋，小心翼翼地朝着黑木寨走去。刚靠近寨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尸体混合着蛊虫的分泌物，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屏住呼吸，用艾草塞住鼻孔。”沈红绡从行囊里掏出晒干的艾草，分给苏墨一半，“这瘴气里掺了蛊粉，吸入过多会被缠丝教的人操控心智。”

苏墨依言照做，将艾草塞进鼻孔，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驱散了些许腥臭味。他握紧腰间的阴沉木刻刀，刀柄的木香顺着掌心蔓延，让他心神安定了不少。

寨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像是骨骼摩擦。走进寨内，只见地上布满了杂乱的脚印，脚印深浅不一，像是有不同的人走过，却看不到半个身影。两旁的木屋门窗紧闭，门板上钉着生锈的铁钉，上面挂着一些风干的动物尸体，像是蝙蝠、老鼠，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毒虫，尸体上都刻着细小的缠丝纹。

“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苏墨压低声音，“像是有人故意引我们进来。”

沈红绡点了点头，手中的红色短剑微微出鞘：“缠丝教的人肯定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布满了陷阱，我们小心行事。”

两人并肩前行，脚下的泥土松软，像是踩在腐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走到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只见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缠丝纹，纹路是用暗红色的液体绘制的，像是鲜血，还带着一丝微弱的煞气。缠丝纹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红色的木盒，与之前见过的木盒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缠丝纹更加细密，透着一股蛊虫蠕动的气息。

“小心，这是‘缠丝蛊阵’。”沈红绡的声音带着警惕，“木盒里装的是缠丝蛊的母虫，只要有人踏入阵中，母虫就会操控子虫攻击。”

话音刚落，周围的木屋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行。紧接着，木屋的门窗同时被撞开，无数只黑色的毒虫从里面涌了出来，有蜈蚣、蝎子、毒蛾，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虫子，身体细长，通体发黑，身上带着细小的缠丝纹，正是缠丝蛊的子虫。

这些毒虫像是有组织一般，朝着苏墨和沈红绡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两人困在中央。毒虫爬行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渐渐收紧。

“用驱虫药粉！”沈红绡大喊一声，从行囊里掏出一个布包，将里面的药粉撒向四周。药粉是用艾草、雄黄、朱砂混合制成的，撒在地上瞬间燃起淡淡的青烟，毒虫遇到青烟，纷纷后退，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灼烧一般。

苏墨也掏出药粉，配合着沈红绡撒向毒虫，暂时逼退了它们。可这些毒虫只是暂时后退，并没有离开，依旧在周围盘旋，像是在等待时机。

“这样不是办法，必须毁掉母虫！”苏墨说道，目光落在中央的红色木盒上。

“我来掩护你！”沈红绡挥动短剑，红色的剑气劈向毒虫，剑气所过之处，毒虫纷纷被斩断，黑色的汁液流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苏墨趁机朝着红色木盒冲去，刚踏入缠丝蛊阵的范围，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煞气从地面传来，顺着脚底涌入体内，让他浑身发麻。木盒突然打开，里面爬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色虫子，身体上布满了缠丝纹，头部有一个类似人脸的印记，正是缠丝蛊的母虫。

母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周围的子虫像是受到了指令，疯狂地朝着苏墨扑来。苏墨咬紧牙关，挥动刻刀，将靠近的子虫斩断，同时朝着母虫砍去。

刻刀的木香与母虫的煞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母虫似乎惧怕木香，身体蜷缩了一下，想要钻进地里，却被苏墨一脚踩住。

“死！”苏墨大喝一声，刻刀朝着母虫的头部砍去，将母虫劈成两半。

母虫死后，黑色的汁液流出来，渗入地面的缠丝蛊阵，阵中的煞气瞬间消散。周围的子虫像是失去了操控，纷纷四散逃窜，很快就消失在了木屋的缝隙里。

苏墨松了口气，刚想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去，只见三个身穿黑色道袍的教徒从木屋后面走了出来，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面具上刻着缠丝纹，手中拿着黑色的短刀，刀身上涂着一层黑色的蛊毒。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破了我的缠丝蛊阵。”中间的教徒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不过，接下来，你们就要尝尝‘尸蛊’的厉害。”

他挥了挥手，旁边的两个教徒推开了一间木屋的门。门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里面走出四个身影，都是当地的村民打扮，皮肤青黑，眼神空洞，脸上布满了缠丝纹，嘴角挂着一丝黑色的涎水，正是被缠丝教炼成的尸蛊傀儡。

这些尸蛊傀儡的身体异常坚硬，行动迅猛，而且不怕普通的刀剑，身上的缠丝纹中藏着无数只细小的蛊虫，一旦被抓伤，蛊虫就会钻进体内，让人变成新的傀儡。

“小心他们身上的蛊虫！”沈红绡提醒道，手中的短剑朝着最前面的一个尸蛊傀儡刺去。

短剑刺在傀儡的胸口，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傀儡毫不在意，反手一拳朝着沈红绡砸来。沈红绡连忙后退，避开拳头，拳风扫过，带着一股阴冷的煞气。

苏墨挥动刻刀，朝着另一个傀儡的脖颈砍去。刻刀的木香能克制阴邪，砍在傀儡的脖颈上，发出“咔嚓”一声，傀儡的脖颈被砍断，黑色的汁液和无数只细小的蛊虫从伤口中涌出。傀儡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阴沉木果然能克制这些傀儡！”沈红绡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手中的短剑也沾上了一些艾草灰，朝着傀儡的眉心刺去。

两人配合默契，苏墨用刻刀攻击傀儡的要害，沈红绡则用短剑牵制，很快就解决了三个尸蛊傀儡。只剩下最后一个傀儡，突然发出一声嘶吼，身体膨胀起来，皮肤裂开，无数只缠丝蛊从里面涌出来，朝着苏墨和沈红绡扑来。

“不好！这是‘爆蛊傀儡’！”沈红绡脸色一变，拉着苏墨后退，同时将驱虫药粉大量撒向空中。

药粉与蛊虫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蛊虫纷纷落地死亡。可傀儡的身体还在膨胀，眼看就要爆炸，苏墨突然想起怀里的缠丝篦残片，掏出残片，朝着傀儡的眉心扔去。

残片带着淡淡的红光，落在傀儡的眉心，瞬间融入其中。傀儡的身体停止了膨胀，身上的缠丝纹渐渐黯淡，最后倒在地上，化作一堆黑色的灰烬。

三个教徒看到傀儡被解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中间的教徒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缠丝纹的脸，眼睛是暗红色的，像是被蛊虫寄生了一般：“你们毁了我的蛊虫和傀儡，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葫芦，打开葫芦盖，里面飞出无数只红色的小飞虫，身上带着缠丝纹，正是“缠丝飞蛊”，能钻进人的七窍，吸食人的脑髓。

“用镇魂簪！”苏墨大喊一声。

沈红绡立刻取下头上的镇魂簪，镇魂簪发出耀眼的红光，形成一个红色的屏障，将两人笼罩其中。缠丝飞蛊遇到红光，纷纷掉落，化为灰烬。

“不可能！沈青禾的镇魂簪怎么会在你手里！”教徒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你认得先祖的镇魂簪？”沈红绡眼神一凝，“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教徒冷笑一声，脸上的缠丝纹疯狂蠕动，“我是缠丝教的‘蛊尊’，当年玄阴子大人没能完成的事业，由我来完成！你们这些小辈，也敢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