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浸残纹(2/2)

他缓了缓神,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残片,用刚才的粗棉布重新包裹好,揣进怀里。他不敢再放在储物间里,也不敢随意丢弃——祖父当年既然将它藏在工具箱里,而不是与缠丝篦的主体一起镇压在曾祖父坟前,必然有他的道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刚才放在木板上的那本《苏门篦法》,书页被风吹得翻了开来,其中一页上,用祖父的笔迹写着几行小字,墨迹已经泛黄,却依旧清晰可辨:

“缠丝篦,煞所聚,碎其体,难灭其魂。残篦藏煞,遇血则醒,引邪祟,乱心神。传至后世,非遇大劫,不可动之。若遇缠丝复现,当寻青溪之源,觅红衣之影,方能解此厄。”

苏墨的心跳猛地一沉。

祖父的意思是,缠丝篦虽然被劈碎了,但它的煞气并没有消失,残片遇血就会苏醒,引来邪祟。而想要破解这个劫难,必须找到“青溪之源”,寻找“红衣之影”。

青溪之源?是乌镇的青溪吗?祖父年轻时,就是在乌镇遇到的缠丝篦。

红衣之影?又是什么?是指某个身穿红衣的人,还是某种与红色有关的东西?

无数个疑问涌上苏墨的心头,让他越发觉得,这块残片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祖父当年,似乎也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他正想将书合上,忽然看到书页的角落里,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图案——那是一个扭曲的缠丝纹,纹路的中央,嵌着一个细小的人脸,与人脸相对的位置,画着一个小小的红点,像是一滴血,又像是一盏灯。

这个图案,与他刚才在残片上看到的缠丝纹,几乎一模一样!

苏墨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总觉得,这块残片的苏醒,绝不是偶然,而祖父留下的这些线索,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劫难,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铺子前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后院的寂静。

“有人在吗?苏师傅,请问有人在吗?”

敲门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在这阴雨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苏墨定了定神,将《苏门篦法》和旧刻刀放回樟木箱,锁好箱子,重新推回角落,然后揣着包裹着残片的棉布,转身朝着前院走去。

他走到铺子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蓝布衫的女人,约莫三十多岁,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脸上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神慌乱,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红色的绣帕,绣帕的边角已经磨损,上面绣着的缠丝纹,与残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更让苏墨感到诡异的是,那女人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异常,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又像是沾染了鲜血。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铺子的大门,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是……”苏墨打开门,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

女人看到苏墨,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扑上前来,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着说道:“苏师傅,求求你,救救我!我……我家男人,他……他出事了!”

苏墨能感觉到,女人的手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而且她的指尖,也沾着一丝淡淡的腥气,与储物间里的霉味混合在一起,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低头看了一眼女人手里的红绣帕,只见绣帕上的缠丝纹,像是活的一般,在阴暗中泛着淡淡的红光,与他怀里的残片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共鸣,让他怀里的残片微微发烫。

“你家男人怎么了?”苏墨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问道。

女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声音带着哭腔:“他……他死了!死得好惨!脸上……脸上全是缠丝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缠丝纹?

苏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祖父留下的字条里说,残篦醒煞,会引邪祟。如今残片刚遇血苏醒,就有人带着绣有缠丝纹的绣帕找上门来,说自己的男人死于缠丝纹之下。

这绝不是巧合!

“你家男人,是在哪里出事的?”苏墨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凝重起来。

女人抬起头,看着苏墨,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就在……就在乌镇的青溪边上。他昨天去乌镇送货,晚上就没回来,今天一早,就有人发现他死在了青溪岸边的老槐树下……”

乌镇!青溪!

苏墨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祖父留下的线索里,“青溪之源”指的就是乌镇的青溪,而现在,第一个命案,就发生在了那里。

他看着女人手里的红绣帕,又摸了摸怀里发烫的残片,心中已然明白——玄阴子背后的邪术组织,果然没有消失。他们再次出现,而且用的,还是与缠丝篦有关的邪术。

一场围绕着缠丝纹、青溪、红衣之影的诡异命案,已经拉开了序幕。

而他,苏门梳篦的第四代传人,带着这块苏醒的缠丝篦残片,注定要踏上这条充满凶险的道路,揭开隐藏在江南烟雨背后的,更深层的阴邪秘密。

“你先别急,”苏墨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带我去看看你家男人的尸体,或许,我能帮你找到真相。”

女人听到这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好!好!苏师傅,我这就带你去!只要能找到害死我男人的凶手,我什么都愿意做!”

苏墨转身回到铺子里,拿起墙上挂着的雨伞和祖父留下的阴沉木刻刀,揣好怀里的残片,对女人说道:“走吧。”

两人撑着雨伞,踏着青石板路上的积水,朝着城外走去。雨又开始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行。远处的苏州城,笼罩在一片迷蒙的烟雨之中,青瓦白墙的房屋渐渐变得模糊,像是一幅被墨汁晕染的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与诡异。

苏墨看着前方女人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发烫的残片,心中清楚,这一去,必定是九死一生。可他是苏珩的孙子,是苏门梳篦的传人,守护江南的安宁,揭开邪术组织的真面目,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铺子后,储物间里那个被他推回角落的樟木箱,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箱盖的缝隙里,透出一丝淡淡的青光,紧接着,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再次在空无一人的储物间里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箱子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