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傩面藏(1/2)

离开瓷镇后,苏砚一路向南,走了约莫二十天,来到了一座名为“傩镇”的古镇。

傩镇坐落在群山之间,镇子四周被高大的古树环绕,树干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像是祭祀时留下的祭品。镇子的入口处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牌坊,牌坊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傩戏脸谱,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慈眉善目的神仙,每一张脸谱都栩栩如生,眼神像是能穿透人心。

苏砚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他在瓷月留下的绣线上,发现了一行细小的傩戏脸谱纹路,与师父日记里提到的“傩面咒”一模一样。师父在日记里说,傩镇的傩戏不是普通的民俗表演,而是用来封印“傩鬼”的仪式,一旦仪式被破坏,傩鬼就会出世,带来灭顶之灾。

他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名叫老周,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刀划过。老周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裳,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傩面挂件,是个青面獠牙的恶鬼脸谱,做工粗糙,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客官,你是来赶傩戏节的?”老周给苏砚倒了一杯茶,问道。茶水里飘着几片暗红色的叶子,像是某种草药,喝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

“傩戏节?”苏砚愣了一下。

“是啊,”老周说,“后天就是我们傩镇的傩戏节,每年这个时候,镇上都会请傩戏班子来表演,祭祀傩神,祈求平安。客官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可热闹了。”

苏砚点了点头,问道:“我听说,傩镇的傩戏很特别,是用来封印什么东西的?”

老周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他连忙摆了摆手:“客官,别瞎说!什么封印,就是普通的祭祀仪式!”他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苏砚,“傩神保佑我们傩镇风调雨顺,可不能乱说话,会被傩神怪罪的!”

苏砚没有再追问。他看得出来,老周在隐瞒什么,就像枕河镇的人隐瞒林晚娘的事,瓷镇的人隐瞒祭窑规一样,傩镇的人也在守护着一个关于傩戏的秘密。

当天下午,苏砚在镇上闲逛,想要打探更多关于傩戏的消息。傩镇的街道都是青石板铺成的,两旁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门窗上雕刻着精美的傩戏脸谱,与石牌坊上的脸谱遥相呼应。街上的镇民大多穿着深色的衣裳,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神情,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

他走到镇子中央的戏台前,戏台是木质的,已经有些陈旧,台柱上缠着五颜六色的布条,与古树身上的布条一模一样。戏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在上面盘旋,发出“呱呱”的叫声,像是在预警。

戏台的后台放着许多傩面,有恶鬼面、神仙面、凡人面,一个个摆放在架子上,脸谱的眼睛空洞洞的,像是在盯着人看。苏砚走上前,拿起一个恶鬼傩面,面具是木质的,上面涂着红色和黑色的颜料,摸上去冰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

面具的内侧,刻着一行细小的符咒,正是师父日记里提到的“傩面咒”。符咒的纹路扭曲,像是一条毒蛇,与骨瓷上的符咒、缠枝莲的纹路隐隐相连。

“别动!”

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砚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眼神警惕地看着他。老人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腰间挂着一个黄色的布袋,里面装着许多细小的符咒。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碰傩神的面具?”老人沉声问。

“我是个古物修复师,”苏砚放下傩面,“听说傩镇的傩戏很特别,想来看看。”

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右手的疤痕上,眼神微微一动:“你不是来赶傩戏节的,你是来找人的,或者说,是来破解傩面咒的。”

苏砚心里一惊:“老先生知道傩面咒?”

老人叹了口气,走到戏台前,看着那些傩面:“我是傩镇的守咒人,姓陈。这傩面咒,是我们守咒人世代相传的秘密,也是封印傩鬼的关键。”

他压低声音,凑近苏砚:“傩镇的傩戏,确实不是普通的祭祀。百年前,傩镇出了一个傩戏班子,班主擅长用傩面下咒,害死了许多人,最后被镇民乱棍打死。可他的怨气不散,化作傩鬼,附在傩面里,凡是戴上傩面的人,都会被傩鬼控制,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后来,一位道长来到这里,用傩面咒将傩鬼封印在戏台底下,让镇民每年举办傩戏节,用祭祀的香火和人气压制傩鬼。可近年来,镇上的年轻人都不愿再信这些,祭祀的仪式越来越敷衍,傩面咒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傩鬼快要破封了。”

苏砚想起师父的日记,里面写着:“傩面咒,以魂为引,以咒为锁,锁不住人心之恶,则傩鬼必出。”

“老先生,我师父当年是不是来过这里?”苏砚问。

陈道长点了点头:“三十年前,你师父确实来过。他是个高人,看出傩面咒的力量在减弱,帮我们加固了封印,还留下了一块玉佩,说要是傩鬼破封,可用玉佩和缠枝莲绣线破解。”他从黄色布袋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苏砚。

苏砚接过玉佩,发现这块玉佩与他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的是傩面咒的纹路。两块玉佩放在一起,瞬间发出淡淡的绿光,像是在互相呼应。

“你师父说,这两块玉佩,一块来自槐阴,一块来自傩面,合在一起,才能彻底消灭傩鬼。”陈道长说,“可他走后不久,镇上的傩面就开始出事——有几个年轻人好奇,戴上了戏台上的傩面,结果变得疯疯癫癫,见人就打,最后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傩面,摘都摘不下来。”

苏砚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些年轻人的死,是不是和傩鬼有关?”

“不是傩鬼,是人。”陈道长的眼神变得冰冷,“是镇上的族长,他想利用傩鬼的力量,控制整个傩镇。他故意让年轻人戴傩面,让傩鬼附身在他们身上,然后借口‘被傩神怪罪’,把他们杀掉,用来祭祀傩鬼,增强傩鬼的力量,同时也震慑那些不听话的镇民。”

苏砚心里一沉。又是这样,看似是民俗祭祀,实则是人心的贪婪与罪恶在作祟。

“后天的傩戏节,族长准备举办一场‘大祭’,用一个童男童女作为祭品,彻底释放傩鬼,让傩鬼成为他的傀儡。”陈道长的声音带着焦急,“我劝过他,可他根本不听,还说我是老糊涂了,阻碍他成神。”

“童男童女现在在哪里?”苏砚问。

“被族长关在祠堂里,”陈道长说,“祠堂是傩镇的禁地,也是傩面咒的核心所在,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苏砚握紧两块玉佩:“陈道长,我帮你阻止族长。”

陈道长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多谢你,苏先生。祠堂的钥匙在族长手里,不过,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通往祠堂的后院。今晚,我们就行动。”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苏砚跟着陈道长,沿着镇子边缘的小路,来到了祠堂附近。祠堂是一座高大的木质建筑,屋顶覆盖着黑色的瓦片,屋檐下挂着许多红灯笼,灯笼里的烛火摇曳,在地上投下一张张扭曲的影子,像是傩戏脸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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