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绣帕(2/2)
他想起了师父临走前说的话:“古物有灵,尤其是那些承载了人的执念、鲜血的古物,更容易生出邪性。遇到这样的东西,切记不要共情,不要被它的执念缠上,否则,你会变成它的一部分。”
师父就是因为修复了一件邪性的古物,才失踪的。那件古物,也是一口槐木妆奁。
苏砚猛地闭上眼,集中精神,默念起师父教他的清心咒。他手腕上的紫檀佛珠突然再次发烫,红光越来越盛,顺着藤条往上蔓延。
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被火烧到了。缠在苏砚手腕上的藤条瞬间收缩,然后断裂,掉在地上,化作一缕缕青烟,消失在雾中。
女子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要被雾气吞噬:“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她的声音带着怨毒,“这枕河镇的每一根木头、每一滴水,都被我的绣线缠上了。你只要还在这镇上,就逃不掉!你的血,终究会属于我!”
身影渐渐消失在雾中,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雾气慢慢散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照亮了那张画着诡异花朵的纸。苏砚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右手的手指还在发痒,那些青黑色的藤条已经缩回了伤口里,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解开手腕上的紫檀佛珠,只见上面的经文已经变得模糊,几颗珠子甚至出现了裂纹。这串佛珠是师父留给她的,据说能驱邪避灾,如今看来,那女子的邪性,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苏砚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纸。纸上的花朵已经变了样子,花瓣上的血迹变得更加鲜艳,藤条上的牙齿也变得清晰,而花蕊里的人脸,已经和苏砚的模样一模一样,甚至能看清他眼角的那颗细小的痣。
他突然想起了陈婆说的话,张打鱼是被吸干了血死的。
顾秀才当年,是不是也和张打鱼一样?被那女子缠上,吸干了血,用来绣她的缠枝莲?
而自己,是不是下一个?
苏砚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盆里。火焰“腾”地一下窜起来,把纸团烧成了灰烬。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宅子里了。这老宅子,这枕河镇,到处都是那女子的执念,再待下去,迟早会被她缠上,变成她绣帕上的一部分。
他收拾好工具箱,转身往门口走。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节奏缓慢,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敲门。
苏砚握紧了袖中的刻刀,警惕地问:“谁?”
“苏先生,是我。”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住在隔壁的李老汉,“我有件东西,想请你帮忙修复一下。”
苏砚打开门,只见李老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盒,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像是有什么心事。
“李伯,什么东西?”
李老汉把木盒递过来,声音压低了些:“是个旧妆奁,槐木的,我祖上留下来的。最近总觉得它不对劲,夜里会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绣东西。我听说苏先生擅长修复木活,就想请你看看。”
苏砚的心跳猛地一沉。
槐木妆奁。
又是槐木妆奁。
他接过木盒,入手冰凉,像是握着一块冰。木盒的表面刻着细密的缠枝纹,和沉木上的图案、绣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盒子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铺着一层青黑色的锦缎,锦缎上绣着一朵缠枝莲,花蕊里嵌着一颗白色的牙齿,正是苏砚在沉木上看到的那颗。
而锦缎的角落里,放着半块染血的绣帕,和顾秀才当年留在梁上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李老汉看着苏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苏先生,这妆奁……有问题吗?”
苏砚抬起头,看着李老汉苍白的脸,突然发现,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也缠着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