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纸鸢念(1/2)

客栈的庭院浸在雨后的月光里,青苔爬满青砖,砖缝间积着细碎的水洼,倒映着半轮残月,像被打碎的银盘。那道小小的黑影就蹲在庭院中央的老槐树下,身影半透明,带着雨后的湿冷,手里攥着半只竹骨纸鸢——鸢身是褪了色的桃红色,翅膀缺了一角,糊着的绵纸已经发皱,却被攥得紧紧的,像是握着什么稀世珍宝。

苏清砚放轻脚步,指尖的小凿只泛着极淡的金光,没有丝毫攻击性。这道执念影与姑苏城里那些因贪婪、好胜而生的黑影不同,它身上没有阴邪的戾气,只有一股淡淡的、化不开的委屈与思念,像江南雨丝般缠人,却不伤人。

“你是谁家的孩子?”苏清砚轻声开口,声音放得极柔,怕惊扰了这脆弱的执念。

黑影猛地抬头,露出一张模糊的小脸,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两道浅浅的黑影勾勒出眉眼的轮廓,像孩童随手画的简笔画。它看到苏清砚,往后缩了缩,手里的纸鸢攥得更紧,小身子微微发颤,像是怕生。

沈砚辞也醒了,悄悄站在苏清砚身后,胸口的玄铁印只微微发热,没有预警危险的灼痛:“是‘善意执念’,没有吞噬魂魄的恶意,只是单纯的思念凝结而成。”

这时,客栈的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板张掌柜端着一盏油灯走出来,看到庭院里的两人和那道黑影,手里的油灯差点摔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这黑影怎么又出来了?”

“张掌柜,你认识它?”苏清砚转头问道。

张掌柜叹了口气,走到老槐树下,对着黑影轻轻说:“阿念,夜深了,快回去吧,你娘该担心了。”

黑影听到“娘”字,小身子顿了顿,手里的纸鸢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张掌柜这才看向苏清砚和沈砚辞,压低声音道:“这黑影,是个叫阿念的孩子变的。三年前,阿念才五岁,最喜欢在这院子里放纸鸢,可那年夏天,他跟着娘去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

他指了指老槐树的枝桠,上面还挂着一截断了的风筝线,“那只纸鸢,是他娘亲手做的,他掉河里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它。自那以后,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这道黑影出现在院子里,蹲在树下找纸鸢,不伤人,就是看着让人心疼。”

苏清砚看向黑影手里的纸鸢碎片,心头一软:“他的执念,是想找到完整的纸鸢,还是……想见他娘?”

“是想见他娘。”张掌柜叹了口气,“阿念的娘,自他走后就疯了,天天抱着那只残破的纸鸢坐在河边,喊着阿念的名字,后来被亲戚接走了,听说身子越来越差,总说阿念在找她。”

黑影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小身子慢慢站起来,朝着客栈后门的方向走去,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手里的纸鸢碎片朝着苏清砚挥了挥,像是在求助。

“它想让我们带它去找娘。”沈砚辞轻声道,胸口的玄铁印泛起温和的金光,“善意执念不会害人,反而带着纯粹的情感,强行打散只会让这份思念变成遗憾,郁结不散,迟早会变成阴邪之气。”

苏清砚点头,想起《人心阴阳录》里的记载:“善意执念如春雨,润而不蚀,需以情疏导,以念化解,而非以力破除。”她看向张掌柜,“阿念的娘,现在在哪里?”

“在城外的杏花村,跟着她的妹妹过活。”张掌柜说道,“离这里不远,走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三人带着黑影,踏着月光往杏花村走去。黑影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却不时回头等他们,手里的纸鸢碎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微光。沿途的田野里,蛙鸣阵阵,萤火虫提着小灯笼飞舞,黑影路过时,萤火虫会围着它转几圈,像是在为它引路。

杏花村静悄悄的,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阿念的娘住在村西头的一间小茅屋里,茅屋的窗户上糊着旧纸,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

黑影走到茅屋前,停下脚步,小身子微微发颤,手里的纸鸢碎片朝着窗户的方向伸了伸,却不敢靠近,像是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苏清砚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谁啊?”

“是我,城里客栈的张掌柜,我带了两位朋友来看您。”张掌柜说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