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康熙翠毛蓝,慧眼识真金(1/2)
凯南和那位历史教授都愣住了,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肖景文。
“年轻人,你在开玩笑吗?”历史教授法鲁克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里带着学者的倨傲,“我研究奥斯曼古物三十年,这种后期混搭的廉价瓷器我见得多了。你一个外国游客,懂什么?”
凯南也附和道:“是啊,朋友,这个瓷罐子一看就很新,颜色蓝得发亮,肯定是现代机器做的。”
肖景文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他重新拿起那件divit,将青花小罐小心翼翼地从银托中取出。他对凯南说:“老板,能借我一盏强光手电和一个放大镜吗?”
凯南虽然不解,但还是从抽屉里找了出来。
肖景文打开手电,光束聚焦在青花小罐上。他对法鲁克教授和凯南说:“两位请看。首先,看这个蓝色。你们觉得它太亮,但这不是现代化学料的贼光,而是清代康熙中期独有的‘翠毛蓝’。这种青花料提炼自上等的浙料,烧成后色泽青翠、艳丽,层次分明,就像孔雀羽毛一样。你们看这几笔兰草,深色的地方有明显的黑褐色结晶斑,这是因为含铁量高,在窑火中自然形成的,现代仿品根本做不出这种效果。”
他一边说,一边用放大镜让他们观察。在强光和放大镜下,青花料的层次感和结晶斑清晰可见。凯南凑过去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惊疑不定。法鲁克教授则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其次,看釉面。”肖景文继续说,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你们看,釉面在光线下并非完全平滑,而是有细微的起伏,像橘子皮的表面,这就是行内说的‘橘皮纹’。这是康熙瓷器独有的时代特征之一,因为当时的釉料配方和施釉工艺导致的。现代仿品要么过于光滑,要么是用酸性物质腐蚀做旧,痕迹会非常刻意。”
他又将小罐翻转过来,露出底足:“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看底足。这个圈足切削整齐,足墙很窄,露出的胎土洁白、坚致,用手摸上去,有一种滑腻感,像摸着细腻的糯米糕,所以叫‘糯米胎’。而且你们看,足底和器身的接合处,有一圈非常清晰的火石红,这是胎土中的铁元素在烧制过程中氧化形成的自然现象。这些特征,全部指向一个结论——”
肖景文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已经有些呆滞的法鲁k克教授:“这是一件17世纪末到18世纪初,也就是中国清代康熙年间的民窑青花精品。它不是后来配的,它和这个银托,本就是一对!”
大巴扎里嘈杂依旧,但这个小小的摊位前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凯南张着嘴,看看手里的银托,又看看肖景文手里的青花小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法鲁克教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抢过放大镜,对着小罐反复察看,嘴里念念有词:“翠毛蓝……橘皮纹……糯米胎……”他越看,手抖得越厉害。作为历史教授,他当然知道康熙青花,只是他的研究重点在奥斯曼,对中国瓷器的认识仅限于书本,从未想过会在一个不起眼的杂货摊上见到实物。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史料记载,奥斯曼苏丹确实收到过来自中国的瓷器作为外交礼物,但大部分都收藏在托普卡帕皇宫,流落到民间的极少。而且,一件民窑的小罐子,怎么会配上如此贵重的萨瓦德银托?”
“教授,这正是这件器物最珍贵的地方。”肖景文接过话,“它不是皇室外交的官礼,而是丝绸之路上民间贸易与文化融合的产物。这件银托的工艺虽然精湛,但从形制和用料来看,更像是一位富商或高级官员的私人物品。他很可能是一位丝路商人,在中国见识了青花瓷的美,于是专门定制了这样一个银托,来搭配他从中国带回来的心爱之物。这比一件冷冰冰的宫廷藏品,更能说明两大文明当时的紧密联系。”
林溪此时也适时地递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刚查到的资料:“肖哥,法鲁克教授,我查到一份18世纪初的威尼斯商人日记,里面提到,在伊斯坦布尔,一些富有的商人会以拥有来自中国的‘蓝色小花瓶’为荣,并请本地最好的银匠为其制作配套的盒子或底座。这件divit,很可能就是那段历史的见证。”
证据链已经完整。法鲁克教授彻底没了声音,他看着那件青花小罐,眼神里从最初的轻蔑,变成了震惊、懊悔,最后是纯粹的欣赏和敬畏。他长叹一口气,对肖景文说:“年轻人,你给我上了一课。我为我刚才的傲慢和无知道歉。你说的没错,这才是真正的历史,活生生的历史。”
凯南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看着肖景文,眼神里全是精光。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碰到真正的行家了,手里的这件东西,价值恐怕要翻上几百倍。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又恢复了商人的精明,“既然是这么珍贵的宝贝,那……那这个价格,可就不能是刚才那样了。”
肖景文笑了笑,他知道真正的谈判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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